第11章
第11章
栗确房间的现场早已被破坏，那台电脑的键盘和鼠标先后被栗弈骁、栗越使用过，送去区里的痕迹检验科也不一定能提取出有效指纹。
就算幸运地提取出有效的指纹，警方指纹库里也只有过往犯人的指纹，进行与栗确相关人员的指纹采集将会是非常大的工作量。假如指纹所有者是栗确周围的人还好，指纹比对能够迅速地发现他，反之，要找出这个人简直难如登天。再者，这些记录到底是不是这个人删除的，还要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
“我建议你申请协查函，请求腾讯公司从另一方的设备中获取记录，实现栗确所有□□好友的聊天记录调取后，再根据可疑的聊天记录进行嫌疑人排查。”听完郑星禾的顾虑，巴格在电话里给出技术方面的建议。
“可这只是人口失踪事件，甚至都没达到立案标准。就算有协查函，涉及用户隐私，腾讯那边也不一定会配合。更何况，就像巴工你说的，数据也有可能是栗确自己删掉的，只是可能性非常小而已。”找一个未知人物就像大海捞针，想到对方很有可能动过栗确的电脑，郑星禾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把希望放在巴格身上，“巴工，能不能再仔细帮我看看电脑还有没有什么异常？”
“她的电脑一共就装了那么几个软件，图片全是淘宝店相关的衣服，文件也是学校作业相关的，我都已经打开看过了。”说到这里，巴格的语气突然变得暴躁起来，“哎呀，淘宝那个阿里旺旺软件真烦，一直闪个不停，她后台堆的全是消息没处理，还时不时弹出新的，看得我焦虑症都要复发了。”
“对了，你不说我都忘了，客户也是栗确一直在接触的人啊！”
“巴工你帮我看看栗确最近一个月的淘宝的聊天记录有没有异常，她10月16日那天晚上还和同城买家在月贝线下交易过的！”
郑星禾越说越觉得有可能，“栗确那天还特地喊了男生陪她去月贝交易呢！会不会就是她之前交易被肢体侵犯了，太过害怕才要喊人陪呢？”
一语成谶，巴格还真从阿里旺旺里翻出一段聊天记录，栗确和客户约定的线下交易时间，非常贴切“性骚扰”“猥亵”的搜索时间。
10月10日，一名id叫“自由的鱿鱼”的买家在旺旺与栗确沟通了好几款商品的详情，并表示她就是海城人，高中生不想多出邮费，问栗确能否线下交易。
栗确一口答应了下来，两人就交易时间和地点进行了一番商定，最后约定10月11日下午三点半在银湾的人人乐超市门口进行面交。为了方便联络，双方还交换了□□。
新的线索如流星般珍贵易逝。手上未查看完的宋映泽的监控暂且放下，郑星禾立刻带着肖维宇奔向人人乐超市，生怕去晚监控就被覆盖了。
人人乐超市的监控显示，10月11日15时21分，身穿浅绿色t恤的栗确出现在超市门口，手上拎着一个大号的塑料袋。
15时35分，一位染着白金色头发的高大男子提着小号的牛皮纸袋，走到了栗确面前。
栗确看见他之后接连后退了几步，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查看。
不知道男子和她说了什么，栗确将手机装回了口袋，转而将带来的大号塑料袋递给男子。
男子顺势将手中的牛皮纸袋递给栗确，栗确不肯接，两人僵持了一分钟，栗确最终还是接下了那个牛皮纸袋。
男子也接过栗确手上的大号塑料袋，将里面的货物倒出，在角落里翻检起来。
正值周末，超市门口人来人往，男子对着那几件衣物摆弄检查了几分钟，期间栗确一直拿着那个牛皮纸袋站在旁边等他。不知道什么原因，栗确和男子之间的距离被她越拉越开。
男子并没有异常举动，收拢好衣物回袋子后，从口袋里掏出了钱包，将钱递给了栗确。
栗确也掏出了钱包，进行了零钱找还的动作，至此钱货两讫，交易正式完成。
然而栗确手上还挂着男子拿来的牛皮纸袋，她似乎不愿与男子有肢体接触，也不愿收下男子的东西，干脆地将那个纸袋放在了地上，随即在男子的注视下转身离开了监控范围。
栗确走后，男子将那个牛皮纸袋泄愤式踢歪，里面的杯子脱离纸袋，淅沥沥的液体倾洒而出。
踢完饮料还不够解气，男子直接把刚拿到的衣物，连着袋子一起扔进了超市门口的垃圾桶里，随即消失在监控范围内。
“被踢倒的那杯是星巴克吧？”郑星禾不确定地看向肖维宇，她不喜欢喝咖啡，唯一一次喝星巴克还是姚所请客，她抱着痛宰领导的想法点了一杯和中药一样难喝的美式，拍完照片后捏着鼻子喝下去的。
“是，但海城就一家星巴克啊，离人人乐超市快十公里，这男的还挺有诚意的。”
郑星禾斜睨了肖维宇一眼，她这会儿真想剖开他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装的什么东西，“诚意”一词是用在一个明显图谋不轨的嫌疑人身上的吗？
“他后面很有可能追上了栗确，并对她进行了肢体侵犯。栗确应该是乘坐公交车来的，我们要循着她回家可能经过的监控查找，看有没有线索可循。”
“那我们先去趟银湾派出所，调取附近的监控先。”
人人乐购物超市是银湾最大的超市，附近很是热闹，但栗确回家需要乘坐的k1路途经的公交站所处的位置比较荒凉，周边分布的监控数量并不算多。
前面三个监控栗确都是以正常速度走过的，第四个监控栗确迟迟不出现，郑星禾调快了进度才看到栗确急匆匆地跑过，似是遇到了什么事情。后来的监控里栗确的行走速度飞快，但她的衣衫完好，身后也没有人尾随她。
郑星禾又排查了那一时段附近的其他监控，才发现那名男子似乎对银湾一带很是熟悉，甚至预测到了栗确途经之道，直接抄小路赶在了她的前面等她。
在男子和栗确大概率产生交集之后，栗确奔跑着逃离了那段路，而男子则在十余分钟后，才缓慢地按原路依次经过了之前的那些监控。碰巧男子经过的主干道的一个监控故障，男子就这样如烟般蒸发在警方的视野中。
周末的车流量较大，根据其他路面监控推测，光是那个时段行驶的出租车就好几辆，郑星禾无法判断出男子到底乘坐了哪辆车离开，查看了其他监控也没能在前排驾驶和副驾驶位置上捕捉到他的身影。
逐辆排查那段时间经过车辆的工作量过大，发给腾讯公司请求协查“自由的鱿鱼”□□号的ip地址的协查函还在等领导审批，郑星禾只能通过别的方式尽快确认男子身份。
她骤然想起那杯被踢翻的星巴克，激动地拍了拍肖维宇的肩膀。
“我们去趟星巴克！”
海城唯一一家星巴克不负众望，不仅有监控录下了男子购买咖啡的全程，还让警方知晓了男子的名字和储蓄卡卡号。
原来这名叫游韫的男子购买咖啡时，没有选择现金消费，而是在pos机上刷卡消费，留下了交易凭证。
郑星禾和肖维宇立马开车前往了储蓄卡所属银行，调取了游韫的身份证号，随即又回到派出所，在系统里查询了他的资料。
游韫，男，20周岁，籍贯和户口所在地均为林城北山区。
引起郑星禾注意的是，游韫和栗确是同乡和同龄人，双方很可能在林城就认识。此外，五年前游韫的母亲安思如在离婚后将户口从游家迁出，迁回了原籍贯海城银湾。游韫很有可能就住在银湾的母亲家，所以才对银湾那样熟悉。
郑星禾和重新查看了栗确家附近的监控，果然在监控里发现了游韫那头夺目的白金色头发。
10月16日21时13分，游韫步行经过距离栗确家最近的监控，按行走方向和人物动机推测，他的目的地有一定可能是栗确家。
21时45分，游韫再次步行经过那个监控，与之前的行走方向相反，似是改变了目的地。22时41分，游韫又一次回到了那个监控的视野范围中，目的地仍然有一定可能是栗确家。此后，栗确家附近所有摄像头均未再拍摄到游韫的踪迹，他和栗确一样，不知所踪。
他们又查看了更早以前的监控，发现早在13日和14日，游韫就曾经骑自行车不远不近地尾随过栗确，似是在确定栗确家的住址。
郑星禾和肖维宇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游韫极有可能对栗确做了些什么，要么他在永乐五街附近租住了房子囚禁了栗确，要么他借助车辆和栗确离开了永乐五街。
肖维宇致电交警支队，调出游韫父母名下所有车辆的车牌号，随后两人重新观看监控，确认16日之后是否有游家名下的车辆经过永乐五街附近。
这一查还真验证了他们的猜测，10月17日3时21分，一位女士驾驶着安思如名下车牌号为ha560r的本田小轿车经过了栗确家附近的监控摄像头。4时33分，车辆ha560r再次驶过了这个监控，驾驶座上的依然是那位女士，副驾驶上空无一人，无法辨清后座是否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