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挡针
第五十四章挡针
凌泽环顾周围,发现田中残留的水稻根处发黑,一直延伸到顶端,地上泥土的颜色也异常深,他走到萧辞身边,说道:“这个村子的黑水问题显然已经存在很长时间了,想来此地距离黑水发源地应是不远。”
“嗯。”萧辞敷衍着回答,眼睛一直看着别处压根没回过神看他。
凌泽终于知道哪里不对了,萧辞虽然还是和以前一样一句搭一句不搭的,但却是与刚上山那段时间的他相似,与后来表情逐渐丰富,学会坑人,尝试噎人,甚至带有点小傲娇的他截然不同。
尤其是对他的师哥!凌泽左思右想,应是那次不小心把那匹怀崽的母狼斩杀,让他不高兴了。最终他决定亲自去哄哄自己的师弟,毕竟小傲娇可比小冰块有趣多了。
是夜,四人决定在村子里的破庙中借宿一晚,萧辞在外面找有什么可以果腹的食物,寺庙里,夏安拾来柴火,施法升起火焰后,他转头盯着凌泽,忍不住道:“你在雕什么啊?一下午坐在这都没动过,脏活累活都我们三个人干了!”
“嘘,马上就搞定了。”凌泽用小刀在石头上划上最后一笔,随即转过身对夏安说:“你懂什么!我这活才是最难的好不好。你好好守着清璃,我去找师弟了。”
寺庙外漆黑一团,月亮被丝丝缕缕的云遮掩,只透露出点点光芒,周围别说动物了,就连一只萤火虫都没有,寂静无声地环境到显得些许凝重。凌泽逡巡四周,发现在层层树丛中露出一点微光,想来是玄烛自身的剑光。他手里握紧那块石头,慢慢向光点走去。
萧辞凭借玄烛剑散发的光,在树林里找食物,可惜这个村子早已被黑水侵蚀,即使找到了一些树上挂的果子,也都是通体发黑,摇摇欲坠。倏地,他感觉到有人靠近,审视地停下脚步,待脚步越来越近,他遽然转身,提起玄烛朝有脚步声的方向挥去。
凌泽被剑芒一闪,急忙后退,大声道:“师弟,是我!”
萧辞听声音发现是凌泽,立即收回玄烛负于身后。凌泽松了口气,低声道:“你是要谋杀亲兄啊。”
“你不是我亲兄。”萧辞嘟嘟囔囔地扯出一句话。
“不是亲兄,但甚似亲兄啊。”
萧辞并不想搭理他,转身往寺庙的方向走去。凌泽见他要走,一把扯住他的袖口,还微微晃了晃,道:“先别走,我有东西要送给你。”
萧辞停下脚步,不动声色地将凌泽抓在手上的袖口拽出。凌泽展开左手,一块圆润的鹅卵石躺在手心,上面还雕刻了东西。萧辞凑近看了看,道:“这是……妖兽?”
“什么妖兽!这是狼!”凌泽露出一副受伤的表情。
萧辞平复了一下震惊的心情,随后道:“为何送我这个?”
“那次我不小心杀了母狼和她肚子里的小狼崽,所以我把它们雕在石头上,让它们以另一种方式活下去,而我觉得这块石头最应该交给的人是你。”说完,他将石头递向萧辞。
萧辞停顿了一会,然后从他手中接过那块石头,道:“一起回去吧。”
凌泽看着萧辞渐渐走远的背影,有些不敢相信地默念:“他这是原谅我了吗?”
萧辞感受到那人没跟上来,随即说道:“你雕的确实很像妖兽。”
凌泽霎时如梦初醒,飞快赶上他,握起萧辞的手指着石头,道:“怎么可能,你看这是耳朵,这里是鼻子……”
“完全没看出来。”
“……”众生毁灭吧。
两人边走边怼地回到破庙,萧辞立马变回以前不冷不热的状态,道:“能果腹的东西都被黑水浸染,不能吃。”
“那怎么办啊?我,阿绪还要吃饭呢。”夏安嚷嚷道。
“我不吃饭也无妨。”言绪接着他的话道。
“可你的伤还没好,怎么能不吃饭呢?”夏安反驳道。
还没等言绪回答,凌泽便抢着调笑道:“你自己饿,可别拿清璃当靶子。”
夏安的小心思被凌泽一把揭开,一时闭上嘴在地上画圈圈诅咒某人。四人早已在晓风门练习过辟谷,几天不吃食物绰绰有余。夜色深重,四人在地上铺上薄薄一层稻草,便进入浅眠。
而距离寺庙几百里的地方正灯火通明,无法安睡。坐在上座的人身着锦衣华服,里三层外三层的装扮到显得年近中年的他瘦削矮小,脸颊皮肉微凹,两只眼睛似鹰隼般在众人之间逡巡。他面露怒色,大发雷霆道:“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现在才报!
一守卫颤颤巍巍地回答道:“黑水潭似,似是被人设下……障眼法,几个时辰前障眼法才消,消除。”
“我自诩鸩幽殿固若金汤,一只麻雀都飞不进来,竟然让别人进来把我的黑水潭破了那么大一个洞,然后施了障眼法又平安无事的出去,还没人发现?!”
守卫头低得更下,身体也不自觉开始发抖。上座那人看着守卫抖如筛糠,竟是一副快被吓尿了的样子,他可不想一天下来要拖百八十次地板,便怒斥道:“还跪在这里做什么,快去找人把洞填起来,把流出去的黑水都净化了!”他沉默半晌继续道:“走出殿的时候把你下面那东西关好,要漏一滴,你那玩意就没了!”
“是是是。”守卫如获大赦,夹着子孙根便快步流星地往外跑。
翌日清晨,夜晚凝聚的雾气还未完全消散,阳光被厚重的云层遮盖,四周处处透露着诡异。四人收拾好后,走出寺庙,正准备沿着黑水继续行走时,忽然发现哪还有黑水,河水一夜之间变得清澈见底,竟是连一丝黑色都消散了。四人面面相觑,脸上皆是震惊之色。
四人没有过多停留,虽然黑色消散,可河道与周围枯死的树木没有消失,他们继续沿着河道向上游走,总觉得离施毒之人已经不远了。
越往河道上游走,周围的景致竟变得越来越阴森。虽还未入冬,可从山岗上拂面而来的一阵阵烈风却也让人忍不住瑟缩,树干上的叶子竟已全部脱落,空留裸露的枝干在风中缠绕交错,像鬼魅般如影随形。
夏安吞咽了一口唾沫,不自觉扯住萧辞的衣襟,见萧辞冷冷回头,他讪讪笑道:“大兄弟,你,你衣角脏了,我帮你提起来一点。”
“若不是你踩我衣角,它也不会脏。”
夏安:“……”,他见萧辞并没有把他的手扯开,便更加胆大地牢牢抓紧,心里嘀咕道:刀子嘴豆腐心。
走出树林,四人面前豁然开朗,一座巨大的洞府屹然矗立,洞府头顶正中央刻下三个大字“鸩幽殿”。四人相视一眼,退回树林,虚掩在层层叠叠的树木后面。他们清楚地看到河道在洞府就到头了,显然源头就是鸩幽殿。
凌泽一路上越往河道上游走,越证实心中的怀疑,直到真正看到这座森严诡异的洞府坐落在眼前,他的眉头拧在一起,道:“鸩幽殿是如今六大门派中唯一的毒宗,以练毒制药称霸一方,受其管辖的属地皆民不聊生,深受毒气侵染。”
夏安不解道:“那为什么不灭了他们?”
“哪有这么容易,以前第七门派阑珊苑还没被灭门时,是唯一可以与鸩幽殿对立的药宗,可自从阑珊苑灭门,鸩幽殿从此一家独大,其他门派多少与它有利益挂钩或者忌惮其实力,而无法剿灭,这么多年也就相安无事顺风顺水的过来了。”
“可近几年,鸩幽殿新上任的守门人沉迷女色,整日研究……那种药,所以他们也偃旗息鼓,默默无闻了好长一段时间,众人皆以为鸩幽殿掌门已精尽人亡,从修真界消失了。没想到他们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一搞事情就弄到别人家门口。”
“简称作死。”萧辞接着凌泽的话说道。
凌泽噗嗤笑出声来,“师弟,你也是个一鸣惊人的主啊。”自从前几日送了萧辞那块刻着狼的石头后,他就变回那个又傲娇又会呛人的小师弟了,凌泽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那现任鸩幽殿掌门是谁呢?”言绪好奇地道。
“殷显。”凌泽沉思了一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