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越百年的告白

两日后。

琉桐如坐针毡，不时到门口走动走动，恨不得将脖子探出去，看看究竟有没有人来救她。

牢内的光线越发暗淡，所有的物体只能大概看个轮廓。

几只猫头鹰在树枝上“咕咕”直叫，琉桐几乎可以断定，此刻已快接近子时。

“完了，他估计没想出法子。”

琉桐万念俱灰，不再徘徊，直挺挺地躺在茅草堆上。无数只虫蚁密密麻麻地从她身上爬过，不一会儿皮肤上就起了红点。

“就这样死了也挺好。”她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磨蹭什么？快点进去吧你。”

牢房突然被衙役打开，紧接着一个穿着破烂，头发也凌乱不堪的女人被推了进来。

接着衙役手中的火把，她仔细打量起这女人的脸来。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眉眼生情，鼻头小巧精致，还有那右眼边的一颗小痣，简直和她一模一样。换句话说，完全可以以假乱真。

“你丫命真好，有人出了重金来赎。这女的是大街上抓来的疯子，特地找人易了容，她就算是死了，也无亲无故的，不会有人找。”

衙役一把拽住那疯子，死死地将她按在草堆上，她挣扎了一番便没力气反抗了，奄奄一息地躺在上边儿。

衙役手一摆，催促道:“去去去，你自由了，这个女人会代替你去死。死之前不得发挥点价值，让大爷我快活快活，哈哈哈……”

琉桐头也不回地跑出了牢房，在她的身后，传来了女子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这与我有什么关系，反正她都命不久矣，无人在意。”仅仅是有这么一瞬间，她是有些不忍心的。

可一想到那只是个无人疼爱的疯子，与自己相比，她的命不过是秋风中的落叶，总归会落入泥土中。

腐败，吸收，然后消失。

“嘭——”

刚走出牢门，琉桐的后脑勺就挨了重重一击。她晃了晃脑袋，努力睁眼，模模糊糊看见一个蒙面男子，似乎和那日给她字条的人有些相似。

睡意席卷着大脑，眼皮也越来越沉，琉桐彻底昏死了过去。

待她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

室内清光明亮，正对面是一个长长的紫檀茶几，上边放着几卷经书。榻上被褥蚊帐素净雅洁，浸染着墨香，一把带着剑穗的墨绿色长剑悬挂在床头。

屋内燃着淡淡的熏香，她的心情豁然开朗起来。

“你醒了。”

大门被推开，应时序走了进来。兴许是刚在太阳底下暴晒过，汗珠从额头冒出，顺着喉结滑落至胸口。

他脱下衣服，拿出方巾不断擦拭着，健硕的身材一览无遗。

琉桐脸一红，支支吾吾地问道:“为何要将我打晕了送来。”

“你目标太大了，只能通过这种方式，不然引起其他犯人的怀疑，这一切都得功亏一篑。”

“快吃吧，桌上有我熬的粥。”

琉桐这才注意到在那几卷经书的旁边，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南瓜粥。

她用勺子舀了一口，南瓜的清香与白糖的甜蜜瞬间席卷了她的味蕾，末了，几滴泪滚落进粥里。

她小声地啜泣起来。

“为何哭了？”

“没事，劫后余生，有些感慨罢了。”

一屋一田一良人，这不正是她处心积虑想要的生活吗？可为什么那么的不真实，内心空落落的。

“别怕，最多两年，咱们就可以扳倒李谦，过我们的潇洒日子了。”应时序弯着眼睛，眸光温柔，仿佛再也装不下其他人。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两年后，清衣江畔。

南枝径直坐在了石子上，也不在意河沙是否会将衣裙弄脏。她仰起头，对一旁的翩翩少年开口道:“随我一同坐下吧。”

宋砚书轻轻点头，挨着她坐了下来。

江边的风很大，两人的发丝不断在空中飞舞又缠绕，像是一对恋恋不舍的情人。

南枝将鞋脱下，小脚放进江水中，轻轻地拨弄起来。

“你可知今日我叫你前来，是何事？”

半晌，她鼓足勇气，小心翼翼地询问道。

江水因她的搅动不断地泛起波纹，慢慢地荡漾开。这也如同他的心一样，起伏不一，郁郁寡欢。

这一天，终于还是快到来了。

他知道，他怎么会不知道呢？

少女的心事都写在脸上，如同向阳花一般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