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入幻境之中
她经常食不果腹,只得凿开河中的结冰,徒手捞鱼吃。
那河中的水因为常年冰冻,连骨头都能刺的生疼,双手拿出来后红肿不堪,仿佛能与血肉剥离开。
这不是最可怕的。
最可怕的是孤独。
是的,孤独,铺天盖地的孤独。
不周山偶尔升起太阳那几日,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山头,看太阳从汤谷的方向被缓缓托上天空,又一点一点落下。
日落月升,不周山的夜晚很是宁静,没有照明的工具,小王姬靠着微弱的月光与自己打雪仗。
无论怎么玩,被打的都是自己。
那时她多希望有人能与她说说话,哪怕只是一只蚂蚁也好。
就这样,她一个人在那儿生活了近百年。
“栽培?哈哈哈……好一个栽培。你所谓的栽培,就是将一个无辜稚儿扔进极寒之地,然后无人问津吗?”她单手一挥,几根寒冰射向御雪清,却被他轻轻一闪,躲了过去。
“轰!”
整个琼花阁瞬间坍塌,云落山也摇摇欲坠着,迅速往下沉去。一切烟消云散,最后只剩一片平地。
怪不得云落山的格局与不周山如此相似,这只不过是这老狐狸使的一个障眼法罢了,除了那一批弟子,都是幻境。
相柳微微皱眉,他身处幻境却不自知,明明被一张巨大的网给笼罩着,圈禁着,却未曾怀疑过,这一切都只是海市蜃楼,空有其表罢了。
他的实力究竟有多恐怖……
“您精心设计了这么大一场骗局,就没有感觉到累吗?还有,我的师兄师姐们去哪里了?”冬青左顾右盼,压根儿没发现他们的身影,她用力捏紧手指,心底不自觉涌出一阵恐慌。
“师兄师姐?醒醒吧孩子,他们都被相柳,哦?也就是你的心上人给杀害了。”御雪清腾空而起,口中默念着些什么。
冬青周围的景色倒退着,山峦层层拔高,各式各样的院子也回到了最初的模样,时间回到了她夜不能寐的那一刻。
“肆,太奇怪了,这雪根本就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云落叁放下手中浊酒,担忧地看向窗外。
“是啊。”她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继而感叹道。
屋外冷风横扫,风雪漫卷,直扑廊檐之下,将门帘掀起,大风涌入,掀起两人的衣角,翻飞作响,在这静谧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
一个黑影无声的潜了进来,尽管他放缓了脚步,还是被云落叁有所察觉。
“谁?”
凭着杀手的直觉与敏锐,他感到毛骨悚然,追了出去,然后便看见一个长有九个脑袋的怪物。
确切地来说,是长有九个脑袋的蛇妖。
蛇身九头,食人无数,所到之处,尽成泽国。它的每个头都可以轻松地吞下一座山,应是古书中描述的相繇,又称相柳。
相传他已消失好几百年,如今怎会出现于此?
“这是什么?”云落肆虽强装镇定,内心还是有些害怕。她这一生不知砍下多少颗项上人头,却唯独惧怕妖怪。
可那不是话本中才会有的东西吗?
她的牙齿不受控制地上下打着寒颤,手脚冰凉,恐惧不断侵袭着她的大脑,让她无法做出判断。
“吼……”
九个脑袋不约而同地嘶吼起来,它们个个凶相毕露,看起来脾气很是不好。
突然,其中一颗脑袋径直绕到云落肆身前,张开了血盆大口,想将她一并吞没。
云落肆吓得尖叫一声,拿出佩剑死死挡住,然而这根本无济于事,她的佩剑一下被咬成两半,毒牙离手只有毫米之差。
在这紧急之时,云落叁一剑朝相柳脑袋挥去,云泥剑向来削铁如泥,竟硬生生地削掉他半块脑袋。“畜生,有本事冲我来。”
云落叁翻出院墙,朝西边跑去。
这一下彻底惹怒了相柳,它一边咆哮,一边朝云落叁追去。
不知不觉,来到了一处悬崖。
“她应该安全了,也不知这怪物经不经摔……”云落叁似乎下了巨大的决心,他执起云泥剑,冲了上去,用最快的速度在相柳身上砍杀着。
云泥剑发出了“铛”的一声,它挨了那么多下,竟然毫发无损。看来,弱点并不在身,而在于他那九颗头颅。
“受死吧!”
云落叁大叫一声,朝他脑袋砍去。
“不!!!”
那一刻时间齿轮暂停,草木不随风,江河不流动,杜鹃不啼鸣。连漫天的风雪都似乎小了些。
云落肆惊恐地捂住嘴巴,眼泪大颗大颗地从眼眶涌出。
她看见他的身子被那几颗尖牙完全洞穿,然后重重地砸落在地,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她再也无力支撑,缓缓地跪坐在地,绝望地发出嘶吼。
“傻瓜,快走,不要回头……”云落肆艰难地抬起手,指了指她的身后。
“不……我不走!”她匍匐至他的面前,紧紧地将他搂在了怀中,云落肆明显地感觉到,他的体温正逐渐消退,变得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