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底层的呐喊
秋雁斜飞过长空,桂树飘香,夏暑的炎热终于褪去,剩下深秋的霜露微凉。
御雪靠着不断的战事,吞没了周边各族,领土也逐渐扩大,渐渐地,已经有一定的实力同轩辕抗衡。
攻打御雪迫在眉睫,所有人的心都悬在半空中,因为大家都知道,一旦两国交战,必定是血肉横飞、哀嚎声声。
“报——”
一个身负重伤的士兵咧咧呛呛地闯进了军营中,他本想行礼,却不忍疼痛“轰”的一下倒在了地上。
“可是前线有了消息?”御雪霜不断擦拭着自己的佩剑,这把剑随她征战沙场几百年,不知沾染了多少人的鲜血。
“那倒不是……”
“我们在不周山边界上发现了轩辕士兵的踪迹,他们似乎在勘测地形,怕是要开战呐!”
玱玹先前三番五次派人来调解,可他所派之人连语气中都透露着轻蔑,哪是真心想要劝和?
再一个,她仅凭自己坐到了如今这个位置,为何要双手奉上?
她嗤笑一声,大大咧咧地跨坐在椅子上,拔高声调道:“就算是开战又如何?迟早有这么一天,就看谁先捅破这层窗户纸了!”
“霜儿……”随着布帘被掀开,一阵阴冷的冷风灌了进来,赤风晚意驻足在门口,没有要进来的意思。
他最近很是消瘦,瘦到颧骨突出,眼窝也深深地凹陷了进去,时不时还咳些血出来,一副岌岌可危的模样。
“你到底怎么了?”
“我问你你也只说是痢疾,可究竟是什么样的痢疾,几百年来非但没有好转的迹象,还愈发严重?”御雪霜望着他那张苍白的脸颊,音色中带着颤抖。
可他却害怕对上她的目光,匆匆地将眼眸垂了下去。
战争一触即发,他的性命也油尽灯枯,走到了尽头。
今日前来,不为别的,只为了唤醒她仅存的一丝良知。
不知能不能成功,也不知自己会不会后悔。
“王姬莫要询问我的身体了,无关紧要。”他一把拽住她纤细的手腕,迎着风雪,走出了帐篷。
“你要带我去哪儿?”
“王姬一看便知。”
他将她带到了边境,还未到核心地带,便听见惨叫声不绝于耳,遍地都是尸体,有不少失去亲人的幸存者在无声地哭泣着,见走来的两人,忍住悲伤,恭敬地匍匐在地上。
“爹爹——爹爹——你醒醒看看钰儿啊!”一个小男孩趴在死去已久的父亲身上,不断地喊叫着。
而在他身旁,则跪坐着一名少妇,她的头发乱糟糟的,衣不蔽体,身上也没有几处完好的地方,脸上还带着淡淡的泪痕,显然是刚哭过。
见族长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她不安分地扭了扭身子,催促道:“钰儿,快给族长行礼,莫丢了礼数!”
小男孩不为所动,不但没有行礼,反而转过头来恶狠狠地瞪了御雪霜一眼。
“反了你了!”
妇人狠狠地抽打了一下他的屁股,又讪笑道:“将军、族长莫要生气,小孩子失去了父亲……一时难以接受,他……”
她越说越难受,最后捂住脸,悲伤地哭了起来。
泪水顺着她的指缝不断往下滴落着,落在她死去的丈夫身上,可却再没人温柔地替她擦拭泪水了……
御雪霜微微一怔,内心有些动容,却还是冷冰冰地说道:“你家男人有功,我定不会亏了你和孩子,待会去大殿内领些俸禄,过好后半生吧。”
“族长说的真是轻巧!”
钰儿几乎咆哮道,清秀的脸庞上多了几分戾气,他如同一只发疯的野兽般,将拳头悉数砸向御雪霜,一拳又一拳,用尽了周身的力气。
“死的可是你最亲近之人?”
“族长只需要坐在王座上哈哈大笑而已,哪需要管我们平民百姓的死活?”
“多年以前,御雪就已经打了无数次仗,有的赢了,有的输了,可最后呢?最后我们不得不退到不周山,过上了隐居的日子。”
被压抑在心底的愤怒和仇恨缓缓滋生了出来,钰儿面容苍白,胸口也剧烈起伏着,若不是他灵力不济,早就将她杀死了。
小小的他怎么也想不明白,明明过上了一段安生日子,家家其乐融融,谈笑风生。结果没多久,便被这个新上任的族长给破坏了。
他恨!
他怎么不恨?
她没有还击,只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好像有个小女孩也朝着御雪清这般怒吼过,可这个女孩儿是谁?她为何有着同自己相似的脸?
头痛欲裂,像是要炸开了般。
翩翩那钰儿不依不饶,更有进一步的趋势,御雪霜厌恶地皱皱眉头,一下将他提溜了起来。
“叫我带领御雪独占一方的是你们,叫我停战的也是你们,我究竟要如何,才能做到人人满意?”
“管好你的孩子。”钰儿如同一袋垃圾,被丢回了夫人的身旁。他那双大大的眼睛里满是泪水,更多的,还是委屈和不甘。
妇人赶紧拽住他,随后响亮地给了自己一巴掌。
“是我教子无方,族长若要怪罪,请责罚我一人。”她拼命地打着自己的脸,为自己的孩子赢得一丝求生的机会。
听镇上的老人说,族长百年来脾气越来越古怪,只要有人犯了错,是绝对活不到第二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