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herstory - 若你若离 - Pooh熊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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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herstory

沈暮走了,安岚倒是不担心再也见不到他,与寻常纠缠的男女不同,他们之间还有一层利益上的联系,沈暮没有在她身上得到所求之前,他都得和安岚绑在一起。

香港那次她也是抱着这样的想法溜进沈暮的房间的。

想起香港的旅行,仰躺在地毯上的安岚欢欣地笑了。

香港算是她人生的第一次旅行,留学地点位于孤高的岛国——英格兰,不屑于和亚欧大陆接壤,虽说距离上相近,可繁重的课业让安岚挤不出时间在周末畅游欧洲。

寒假开始前朋友邀她同游香港,安岚答应了。

与这位朋友相识是在上次新年聚会上,在场的男女约好了零点钟声敲响时接吻,安岚和他分配到一起,虽说一个来自大陆,一个来自香港,但都在东亚儒家文化圈里长大,和不熟悉的人接吻还是有些尴尬。

他坐到安岚旁边的沙发上,用英文问她会不会介意吗,安岚眯了眯眼,反而用普通话问:“你不是华人吗?为什么不跟我说中文?”

他吃了一惊,大约之前都以为安岚来自东亚其他国家,思考了一会后用不熟练的普通话回:“我的国语,不是很好。”

“那你的名字呢?会用国语说吗?”

“叶疏安。”

他别的发音都模模糊糊,音调带着南方的特色,唯有自己的名字的三个字音发的极标准。

等他们弄清楚是哪个“叶”、哪个“疏”和哪个“安”之后,零点的钟声敲响了。叶疏安后颈那里通红,捧着安岚的脸吻在她的嘴角,一同进入新的一年,他轻声地祝福:“新年快乐,卢娜。”

这句话说的是粤语。

安岚擅长区分身边人的身份,朋友、好朋友、可以睡觉的朋友、获取感情价值的朋友······叶疏安明显是很不错的朋友,见识广泛、谈吐不俗,重要的是他能给安岚一种归属感,在异国他乡里即使那人操着一口不标准的普通话,她也会感到熟悉安心。

英国的四季极其模糊,反而是雨水贯穿一整年,安岚每次去叶疏安家外面都在下雨。

雨滴噼里啪啦地打着窗杦,透过雨水模糊的玻璃窗能依稀看清外面飘摇的杉树,冒着热气的茶水用陶瓷杯盛着放到木桌上,他问:“在想什么?”

“在想······今天回去的路上会不会遇到乌鸦。”

“伦敦路上随时随地都会遇到小鸟,幸运的话,遇到乌鸦也不是不可能。”

安岚的目光从窗外转向室内,叶疏安穿着浅色的毛衣微笑站在不远处的书架边,他抽出一本书放到安岚手边,“但是想要遇到爱伦坡的乌鸦大概会比较困难。”

安岚窝进沙发里,“他的灵魂飘摇在另一个大陆,大概只能在梦里相见了。”

“我读他的作品时有十几岁,是个青少年了。以前听长辈给我念诗,有位叫李贺的大陆诗人,我一直以为是他的灵魂投胎到爱伦坡这个异国的身体上了。”

“你比我更幸运,爱伦坡的作品不会出现在九年制应试教育的课本上,我先是在图书馆看到他的诗集,才发现这位哥特鼻祖,那本书的老旧程度几乎和作者一样。”

“为什么不会出现在课本上?”

“你知道的,”安岚耸耸肩,“血腥暴力恐怖,青少年可不能接触这些。”

“你也这么认为?”

“他的文字还不至于恐怖,更像是······古典的幽灵?我对文学研究不多,只是感觉。”

······

他们早早地给谈话制定了心照不宣的规则,英语、粤语、普通话三种混着说,如果叶疏安的粤语安岚听不懂,他会自动再用英语说一遍,语言的微妙在他们的谈话里格外明显,安岚很享受这种感觉,在三种语言的环境里不停跳转,思绪是悠长有趣的。

叶疏安说粤语慢慢悠悠,不太熟悉这种语言的安岚也能听得很清楚。此时窗外风雨飘摇,雨水打击窗户的声音大珠小珠落玉盘,暖气开足的书房里飘着一股淡淡的甜味,把思绪浸得软趴趴,伴着和煦的语音语调,安岚有点昏昏欲睡了。

初次到人家做客就睡着不太礼貌,安岚直起身端起木桌上的茶杯,轻轻抿一口,与她想象的清苦不同,是甜甜的奶味。

“是奶茶吗?”安岚惊讶地问。

叶疏安撑着头反问:“不好喝吗?”

“没有,茶很香,只是头回做客喝到奶茶,有点惊讶。”

“配点心会更合口一点,今日比较着急,没来得及做点心。”

安岚重新躺回沙发里,她眼中坐在侧边椅子上的叶疏安面孔半边陷在阴影里,温润的南方男人脸蛋,一开口就把人拉到靠近亚热带的炎热多雨潮湿之地,狭小的岛屿切糕般被层层垒加,过去与未来在此处和谐地融合。

安岚感觉脑袋都被热乎乎的空气和茶水泡软了,她迷迷糊糊地问:“你戴眼镜吗?”

“小时候戴过一段时间,后来做矫正摘掉了。”

“你看起来像是会戴眼镜的类型。”

叶疏安静静地微笑,“戴眼镜做什么?难道你更钟意戴眼镜的人?”

安岚听了不语,大脑猛然惊醒,发散的思绪在一瞬间收回来了,她终于明白叶疏安身上的熟悉感从何而来了——他很像沈暮,外貌上除了亚洲ʝʂɠ人的骨骼面貌外毫无相似之处,但可能是家庭教育相像,或是人生路径有重合之处,叶疏安说话吐字的方式感觉、气质、与人交谈时的姿态、走路让她走在前的习惯······观感上几乎就是与她同龄的沈暮。

并不是二十岁的沈暮的模样,安岚遇见沈暮时他已经三十岁了,她没有见过沈暮二十岁的样子。叶疏安像的是三十岁的沈暮以二十岁的外貌出现,以一个和她般配相称的外貌年龄出现在她身边。

牙齿在隐隐作痛,窗外的雨细细密密连成了剪不断的丝线,安岚不禁思考,牙齿也是一类骨骼吗?雨天里骨骼受过的伤害会散发阴湿的痛感提醒人们谨记此处伤害,那曾经被拔去重又生长的牙齿呢?想要提醒她什么?提醒她不要忘了十七岁的牙疼和跟牙疼有关的那个男人?

凭什么?

他那么狠心,那么决绝地抛弃了她。如果安岚从没有遇见沈暮,从没有接受过他的帮助与照拂,甚至在母亲去世后的短暂时间里陪在她身边的不是沈暮,安岚都不会有如此多的怨念。是沈暮让她产生了不该有的感情,在她勇敢地展露一次之后惊慌失措,把她丢到了遥远的英格兰三年来不闻不问。

一次都没有来看望她!一次都没有!

安岚轻轻咬着空气合了下牙关,牙龈里传来的微妙的酸痛像是在警告她阻止这种思想的蔓延,告诫她怀揣这种阴暗想法去接近某个无辜的男人是不可取的,属于是严厉的沈暮式警告。

十七岁的安岚会被他吓得站不直,二十岁的安岚在独自生活一段时间后养成了比以往大一些的胆子,不至于胆大包天,顶多到有点叛逆的程度。凭借这少量的叛逆,安岚准备做点会让沈暮不高兴的事情。

多严厉啊,那个男人,把她扔到英国三年不闻不问,她只是想实施少量的报复而已,更何况这报复还不一定会奏效。

承认吧,安岚,她对自己说,你就是觉得好玩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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