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九十、闲事莫管 - 榴裙娇 - 鹅儿水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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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九十、闲事莫管

至于被谢霓笙念叨的唐静柔,她还真悄默声地往长春宫去了一趟,只不过夜深而往,少有人知。

徐沅困在长春宫半月有余,的确想不到唐静柔会先来当这个不速之客,与她说话都有些晃神:“天儿冷得很,怎么还到处跑?”

唐静柔却只管从乳母手里抱了喜子,一边低声哄孩子,一边与徐贤妃玩笑:“陛下好福气,两个儿子都这般机敏。我要是他,可不得把贵妃和您当个宝贝供起来?”

这话说的好听,只不过与圣人最近的行动举止,差了十万八千里。徐沅不懂唐静柔话里的意思,只能跟着调笑:“若陛下跟你一般得空就来看孩子,再与他生十个八个,又有何妨?”

唐静柔拿不准徐沅听说了雍和宫的事儿没有,一咬牙,说了实话:“贵妃叫禁了足,日子比您这儿还不如。”

见徐贤妃不接话,唐贞嫔又自己续上一句:“前儿干清宫虽召了一回王娘娘,可也就那么一回,过后就还是坤宁宫娘娘在侍寝……我进宫也算有些年岁,还不曾见过帝后夫妻情深至此,倒变相地开了一回眼。”

徐沅原来看不懂圣人与皇后的心思,只等门庭冷落久了,她也有了另一番心得,嘱咐道:“没甚大惊小怪的,日后热闹的事儿,还多着呢。”

皇后费尽心思,不折腾出一个嫡子来,又怎么会善罢甘休。圣人若有了成器的嫡子,徐沅和喜子倒还好,真正处境尴尬的,却是郑浔与阿丑。

唐静柔心里或多或少也有些猜测,听了徐沅这句话,就更明白几分。等把局势看懂些,唐静柔的目光,又被笑意盈盈的徐贤妃吸引了去。

徐娘娘也算得上是个妙人,旁人失宠,总要愁苦几天,可她脸上的笑意却从未变过。唐静柔冷眼瞧着,圣人再怎么少来长春宫,徐贤妃自己也未见消沉,甚至愈发顾盼神飞。

唐静柔原来只觉得徐沅是个不胜凉风的弱女子,这会儿见了她眉目如旧,才真有几分欣赏:“您一向得宠,也不知从哪习得这通身的处变不惊?”

徐沅听了夸奖,笑得更加开怀:“你进宫晚些,只看到我风光的日子,哪知道我私底下也吃过苦?”

徐贤妃若吃过甚不为人知的苦,想来也是当太子昭容时候的事儿,唐静柔不知这些旧日恩怨,也就不再多言,只哄着喜子玩儿。

唐娘娘来长春宫的时候多,喜子与她熟悉无比,抓着她胸前那一颗点缀衣裳的南珠不松手,嘴上还咿咿呀呀地讨好。

唐静柔被怀里的孩子哄得心软,立时就要拿剪刀来绞了衣裳,把珠粒儿留给喜子玩耍。最后还是在一旁做绣活儿的徐沅看不过眼,轻声呵斥道:“哪有这样的?宫里的把戏也不少了,可不许惯着他。”

徐娘娘再怎么不许,唐静柔却不听她的,绞了南珠不说,又送了两套小孩儿穿的冬衣,一件儿三星高照,一件儿福禄双全。

如今大伙儿都过得艰难,喜子又不缺衣裳,徐沅接了唐静柔的赠礼,难免要叹气:“再不用这么花心思的,孩子还小,吃穿再好,也是白白靡费。”

唐静柔听了,只是笑,并不接话。

一直等到把喜子哄睡了,唐贞嫔才跟徐贤妃行礼告辞。临走时,徐沅才主动拉了唐静柔的手,劝道:“好好守着永寿宫,闲事莫管,闲话少说,无事莫动。”

再蠢的人,看了圣人与皇后的举动,也明白这一对夫妻在琢磨甚。对于徐娘娘的忠告,唐静柔点头如捣蒜:“您且放心,再不会的。”

从贵妃被禁足开始,就是皇后在内宫一枝独秀、独承雨露君恩的日子。可惜的是,圣人独宠了皇后两三个月,翻过年来,燕子都开始报春了,皇后的肚皮,却没一点儿音信。

圣人与皇后这样行事,底下人哪个都不敢上前规劝。景阳宫虽不比往常冷寂,但王娘娘面圣,泰半时候都在宽圣人的心,好叫他重新怜惜贵妃、贤妃,宫规内务一应杂事,她历来都是避之不及,不怎么上心的。

主子们只管胡闹,后宫琐事连皇后都不着意料理,剩下的娘娘们更说不上话。上下尊卑的规矩坏了,宫女内侍们日渐散漫,当差不似往日经心不说,稍有些头脸的宦官,时不时还会闹出作奸犯科的丑恶之事。

而万恶淫为首,若论起宦官的丑恶,第一桩可不就是强娶宫女。其中,就连徐娘娘身边最得用的宫女都深受其害。

别枝和惊雀刚二十出头的年纪,往常在宫里虽不如坤宁宫的大宫女有体面,但比之青烟和翠雾,也差不到哪去。

这两个年轻女孩儿从来都只见徐娘娘荣宠加身,原来在东宫,纵上头有几座泰山压顶,可也没在哪处受过闲气。

这回徐贤妃与圣人闹得不可开交,徐沅自己行坐如旧,反倒是别枝和惊雀颇为不惯。不仅到跟前讨好卖乖的小丫头、小宦官少了不说,六宫里不拘哪个狗太监,还敢对她们夹枪带棒地说话。

树倒猢狲散,不过各为前程。别枝原来还能对宫里见风使舵的小人多一分体谅,直到她为着月例银子特意跑御用监一趟,吃了黑心奴才的轻薄,才真尝到虎落平阳被犬欺的苦楚。

若遇着往日,御用监的首领太监品覃不过二等宦官,别枝被他揩了油,怎么也得说两句狠话震慑一下这个不知死活的狗太监。但眼下,她也只得收了脾气,照旧步履从容地回宫。

自家主子失宠,可不就给了小人看笑话的罅隙。

别枝有意装得岁月静好,等回了宫,却又被眼尖的惊雀看出苗头来,指了她微红的眼眶问道:“别枝姐姐!可是那群狗东西说了甚?”

徐娘娘就坐在一旁拿九连环哄三皇子,听到惊雀大声嚷嚷,别枝立马回过头去,笑道:“胡诌个甚?姐姐我岂是好作践的?”

惊雀偏不信邪,三步并作两步走,揪了别枝的衣袖,气道:“御用监那起子小人,就没一个好相与的!定是他们多嘴多舌,不然你作甚要哭?”

喜子是个好养活的孩子,徐沅跟他在一块儿,几乎察觉不到光阴流逝。要不是现下听到别枝和惊雀的谈话,徐娘娘压根儿想不起自己把圣人得罪了这回事。

别枝心性坚忍,在外又好脸面,轻易哭不出来。但她既露了泪痕,想就是受了不小的委屈。徐沅了解她的秉性,刚想抬头安抚一番,就看到别枝在拿袖子揩眼泪。

徐娘娘顺势把自己手上的绢子递出去,说:“怎么这样委屈,快自己擦擦。”

惊雀本来还想指名道姓地骂御用监的品覃寡廉鲜耻,但一看别枝委屈的模样,又生生忍了回去,只把三皇子从徐娘娘怀里接过来,请求道:“娘娘您与别枝好好说一说,别教她伤了心!”

若真只是见长春宫落魄了,想落尽下石,奴才们不过言语上刻薄些,态度上怠慢些,别枝也算得上见多识广,内心并不会有多大的触动。

只不过品覃为人好色卑劣,不仅别枝,就是皇后宫里的红玉,也被他不干不净地调戏过多回。

品覃好歹算是二等宦官,多少有些尊贵,别枝被他摸了手、掐了腰,考虑到长春宫如今的处境,只好百般忍让。

现下回了宫,绞了手指站在徐娘娘跟前,别枝才能哭出声来:“陛下三五月不来咱们宫里,品覃就打量奴婢好欺负,在他跟前支银子,处处为难不说,还,还对奴婢动手动脚!”

太监虽没了是非根,可心思却活泛得很,上到绝色宫妃,下到俏丽婢女,略平头整脸些的,就都得被这群阉人惦记。

皇后哪里都贤慧能干,唯独对“阉人娶妻”这事,从来也不多加干涉。除非闹出人命,不然那群权势在手的太监在私底下强逼宫女成亲,竟无人多问一嘴内里情由。

有了皇后的默许,太监与宫女“结成对食”在内宫里蔚然成风,只要混上个正经官身,哪个太监不是美人在怀,风流快活。

品覃更是胆大包天,主意都打到长春宫来了。

别枝倒不只是怕御用监那个满脸癞子的阉人,她更担心徐娘娘会不会像皇后一样,把她推到品覃身边儿,好换取恩宠荣华。

毕竟眼下徐贤妃还失着宠,说不得就需要帮手来复宠……

看着徐娘娘沉静自持的眉眼,别枝膝盖一软,扑通跪地,哭道:“娘娘,咱们宫里,正是孤立无援的时候,也许品公公,真能帮您一把……若您有吩咐,奴婢在所不辞……”

要说争宠夺爱,太监们自然是有些不入流的计策。可内宫承平已久,圣人不过发小半年的昏,尚且不值得徐沅动用那些争宠的下作手段。

对着梨花带雨的别枝,徐沅先把人从地上拉起来,又安慰她:“我心里有数,只不过圣人与皇后夫妻一体,许多事,还得看他们的脸色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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