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孟樘番〔中〕红烛昏罗帐
萧书玉初嫁那年,孟樘总觉得她应该十六、七往上,至少身量是足的,当然,她的生辰八字也是这样写着:襄阳屠户萧进平之女萧书玉,年十八。
听起来冠冕堂皇,可真等到洞房那晚行周公之礼,却全又不是那么回事了。
孟樘身边虽然没有通房侍妾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但闺房之乐,他却也是懂的。
摸着舔着,身下的人却抖如筛糠,怎么都不能得趣,孟樘就感觉不对劲:“玉娘,你怎么怕成这样?”
二皇子妃的岁数不算小,坤宁宫更一早就派了通人事的嬷嬷仔细教导,怎么她这副身子,就是不够滑溜呢?
二皇子懵懵懂懂。
其实,要放在任何一个红日当头的白天,萧书玉都不至于这样害怕。她见惯了屠猪宰牛,并不缺胆量,只不过大婚那夜的龙凤花烛并鸳鸯锦帐实在红得刺眼,令人不得喘息。
到最后,书玉连眼皮都是抖的。孟樘略碰碰她,她便颤得更厉害。
“我再不亲那里了,你别哭,好不好?”
孟樘稍稍收敛了心中的情欲,终于肯从萧书玉身上撤军。
他们那会儿已经衣衫半褪了,萧书玉能够清楚地感觉到下身某处正被一个全然陌生的来客造访。只在孟樘翻身下去的一瞬间,那种若有似无地团搓才真正结束。
萧书玉不傻,她知道二皇子在对她做什么,古书上写夜月花朝,不就这么回事?
是个人,不论男女,总要经历这么一遭的。
书玉害怕,却不软弱,她又鼓起勇气叫了孟樘:“二爷,要不,你再跟妾试一回?”
一听这话,孟樘复而喜笑颜开:“玉娘,我有表字的,孟景文。”
萧书玉就不耐烦宫里这一套又一套的规矩,一脚踢开身上的喜被,嘟囔道:“敬你是个爷,还挑三拣四上了……就不叫你孟景文,看你把我怎么办!”
媳妇是自己巴心巴肝讨来的,孟樘还能怎么办,不就只有心爱着,宝贝着,宠着让着:“一个称呼罢了,也值得你这样吹胡子瞪眼。今日你既嫁了我,以后所有你不情愿的事,就都不用做。”
且不论以后如何,至少在那一晚,萧书玉极其惶恐的一晚,她听到孟樘这样说,总要高看他一眼。
于是她主动去拉孟樘的手,又把欲火焚身的少年人重新拉回到她身上,不无可悯地说:“新婚夫妇若未圆房,教外头人知道了,会笑话我的……”
孟樘趴在一个又香又软的小姑娘身上,总是心猿意马,他将才舍弃的那些歪心思,不费吹灰之力就都找回来了。书玉总闭着眼,他就耐着性子亲她,非把人惹恼不可。
书玉简直烦不胜烦,她前些日子在皇后宫中规行矩步,本来已经很有大家风范了。可这一刻,却又风度尽失地责骂她的夫君:“唉呀!你真的好讨嫌!讨厌鬼,亲来亲去没个够,你还要磨蹭到甚时候?明儿一早,我还要进宫呢!”
这样泼泼辣辣的,才像襄阳古城里那个活灵活现的屠户女。那样不拘一格的魂灵,不受天家体统规制,简直让孟樘爱不释手。
到最后,他叹息着拥有了他的妻。
新婚夜发生的事情,他们小夫妻两个都不觉得坏。对孟樘来说,他自然是食髓知味,越来越索求无度。至于书玉么,一开始还觉得有意思,跟孟樘缠斗久了,她就有些烦他。
大约在婚后三个月左右,二皇子妃就开始大张旗鼓地替二皇子纳侧妃。
书玉办事通常都是大大咧咧,就替丈夫娶小老婆,也不愿意挑拣人。反正就是,随口问一问谁愿意来侍奉二爷,不论男女,但凡点了头,她就一视同仁地送到孟樘面前。
这样做,其实是有些胡闹的。背了人,郑皇后就没少跟圣人抱怨,说二儿媳妇瞧着是个傻的。
到底没闹出甚败坏家风的丑事,孟旭自然不会蠢到管儿子的女人,郑浔再是愁容满面,他也只随意笑笑不说话。
至于二皇子自己么,他总是无条件地纵容著书玉。她替他纳新,他心里不痛快,但也不跟妻子争什么,当面还左一句、右一句地夸玉娘贤慧。
左不过等这位贤慧的二皇子妃闹过了劲儿,二皇子再悄悄命人把那些侍妾体面周到地返还原籍就是了,多大点事儿。
因此,大伙儿虽然总听说二皇子今天也纳妃,明天也纳妃,但他那后院里,却从来都只看得到一个女人活蹦乱跳的身影。那个女人的名字,唤作萧氏书玉。
儿媳妇除了傻一点,却也是个周严正派的好孩子。再加上书玉那个直来直去的性子,就是郑浔跟她说话,也从来不带拐弯儿。
有时候实在看他们小夫妻两个闹得不像话了,郑浔也会象征性地点一点书玉。
她说:“玉娘啊,阿丑还年轻,有你一个就知足了。你给他弄那么些妖妖娆娆的,闹得我头皮疼。”
婆婆是个美妇人,书玉经常看郑浔连眼也不眨:“娘,您怎么生得这样好?”
你说东,她说西,偏偏又不惹人生气。郑浔只好往贵妃榻上一瘫,她决定吓一吓儿媳妇:“玉娘,你再这样涎皮赖脸,我可要生气了。”
书玉却不怕她婆婆,准确地说,在内宫里,她萧书玉基本上是横着走,谁也不怕。
书玉只是听丈夫讲过郑皇后年轻时的事,她发自肺腑地怜爱面前这位一国之后。
这时候就也不顶嘴了,反而贴心道:“这些日子,确是媳妇胡闹。但媳妇也不是故意的,是景文他总缠着媳妇,媳妇一点安生日子都过不上!”
郑浔年轻的时候,对亲儿子都不怎么给笑脸,现在上了年纪,反把媳妇当小女儿养。她又把书玉招进怀里,语重心长地说:“傻姑娘,景文心里有你,还要娘怎么劝?”
二皇子妃也不知是听郑皇后的劝,还是不听。总之,那天她从内宫回府,就再也没有提纳侧妃这类话。
晚上等孟樘忙完政事回房,书玉就从屏风后头跑出来蒙他的眼睛。他凭感觉摸到了书玉腰间散落的青丝,料想她衣裳总系得松,堪堪一扯,还真把人脱了个精光。
但这还不是他们最恩爱的时候。
婚后第三年,二皇子夫妻仍未生育,这对于皇家来说,总有点不可接受。
好在圣人皇后大度,再是急着抱孙子,也不催逼儿子媳妇。他们反倒鼓动孟樘带书玉去小汤山住一些时日,泡泡温泉,跑跑马,说不定就会有喜讯传来。
那时候也就是天下太平,孟樘就算要往行宫去,也能腾出空来。他这个从四、五岁就开始操劳的皇子,突然要他忙里偷闲,他还改不过来劳碌本性。
到了汤泉行宫,书玉总是痛痛快快地玩儿,她在市井里长大,最分得清好玩和无聊。跑马狩猎,捕鱼捉虾,泡温泉,喝烧酒,要不是奴才们拦着,她还能再收二亩地的麦子。
而孟樘,他那脸上,却少见轻省。一个习惯了忙碌的人,骤然停下来,反而觉得不知所措,浑身上下,哪里都空落落地。
书玉察觉到丈夫的失魂落魄,也不多说什么,她白天还是跟奴才们一道游来荡去。只到了晚上,她才会扭着孟樘,趴在他耳朵边,叽里咕噜地说话。
她说的事,无外乎白天吃了什么,玩了什么,起初孟樘也没怎么在意,一味只点头微笑敷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