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女子香(六)白玉
风急欲沉,山隘处复上薄薄的一层青霜。
李争流的坟冢不算大,两排大理石堆砌成花边,上头的大理石将坟盖得密不透风,寻常人很难搬得动,更莫说掘坟了。
温灼鱼也不知何时找来了两把铁锹,一点一点地把周边的土铲离大理石。
铲到一半,温灼鱼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手忽然间顿住了。
“我是疯了,要跟着你一起胡闹!”
“李中郎将,你要是气着了,找温灼鱼,是他干的,可跟我没有半点关系。”秦良人想把自己摘了个干净。
一阵北风吹过,秦良人索性丢掉了手中的铁锹,事不关己地吹着口哨,好似掘土之事,他不曾参与过一样。
“这下面,有东西。”
秦良人不以为然,能有什么好东西,这老头下葬时,他是亲眼看着的,陪葬品倒是没几件。
“你多心了吧,中郎将是我看着下葬的,葬品简易,能有什么好东西。”
温灼鱼淡淡道:“似乎是——水银。”
说话间,秦良人后退了一步,银汞之毒可非闹着玩的。
“没说笑吧,水银?”
温灼鱼砸开一丁儿土,道:“昔年始皇葬陵倒是用过水银,皇陵周围寸草难生。”
秦良人道:“那还挖什么,赶紧跑啊!”
他还那么年轻,不想在这里白白丢弃了性命。
“水银计量不大。”
明明放妥棺木,为何还要放水银进去。
火把下,那这一点被水银侵扰的泥土一清二楚。
温灼鱼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口鼻。
秦良人大老远瞥了一眼,吓得全身僵硬,还真是水银!
“我就说不该来这里!”若是温灼鱼早早听了他的话,不至于挖到了水银。
“这水银哪里来的?”
秦良人登时不敢做声了,这个问题他倒是没想过,亏得他方才说是他看着下葬的,如今儿那么简单的问题将他给问住了。
“这,我怎么知道?也许是后面的人……”
秦良人猛地一惊,水银作为军事重物,除非和始皇一般有圣令,方能随意使用水银,而李中郎将的墓穴下竟然藏匿水银!
“乖乖,不是吧,这水银可不好弄到手啊!”
“顺着这条线索查,兴许会有线索。”
温灼鱼还是没有放弃手中的铁锹,他重重在墓碑前磕了三个响头:“恩师,还请见谅,一切皆是为了擒拿杀害您的凶手,冒犯了。”
秦良人顿觉他多此一举,冒犯都冒犯了,人尸骨未寒还跟人说一声,这不是对着墓碑说话嘛,中郎将的魂魄估计早就被黑白无常勾走了,这会怎么可能听得见。
“得罪了。”
“你还来,不是说下面有水银吗?”秦良人哀嚎无果,心想着他怎么能够跟着温灼鱼一起胡闹呢,还是速速回去,免得受了责罚。
想是这般想,但他还想看看温灼鱼到底能够找得出来什么样的线索。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棺冢终于被打开了。
里面的陪葬品果真和秦良人说的一样,不过寥寥几件。
尸首下靠近胸口处的地方,放置着一块白玉,白玉是普通的白玉,却散发出诡异的香味。
温灼鱼掏出一方白色的麻布,用麻布轻轻包裹着白玉。
白玉在火把下显得晶莹滑腻,散发出来的香味好似一个身姿丰腴的女子正对着他招手纳欢,尤其是这深夜之中,更让男子几近把控不住,身子慢慢发热。
温灼鱼屏住了呼吸,将白玉包裹得严严实实,适才的灼热感才堪堪被压制住了。
秦良人见他潮红刚退,不由得勾起一抹恶趣味的笑意。
“温灼鱼,你好歹是血气方刚的男人,承认吧,你想成家立业了,哈哈哈!”
温灼鱼解释道:“方才的白玉有古怪。”
随后,他扬起自己的下巴,骄傲地说着:“我娘子待我极好。”
秦良人只当是一个笑话,温灼鱼这般不开窍的人,怎么可能会有姑娘嫁给他。
“温灼鱼,这天是黑了,人还没睡呢,别做美梦了。”秦良人是半分也不肯信的。
“你若是有娘子,那我跟你姓好不好?哈哈哈!”
“不好,我不想有你那么大的儿子。”
温灼鱼说得不像是说谎的样子,秦良人微微慌了一下。
难不成温灼鱼真的有了娘子?
坏了,他回头会不会同他娘子说有个叫秦良人的男人欺负他啊?秦良人很快打消了这个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