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权利捍卫我的爱情
苏仝不说话,倔硬地与她妈妈对视着。
苏雨望了望左右,在听到响动,从厨房出来的老公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后,转对苏仝道:“仝仝,你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讲。”
苏仝迟疑警惕地看她。
苏雨拉过她的手,直接将人带到苏仝的卧室,掩上门,以一副处变不惊,急事缓说口气缓缓道:“跟我聊聊你跟温涵的事。”
苏仝讶然望向苏雨,有点不确定她的立场。
苏雨耸耸肩:“好吧。如果你觉得不好开口,那我问,你答行不行?”
苏仝摇摇头:“没什么不好开口的。就是故事比较长。我跟他是在今年三四月份认识的,我们当时……”
苏仝微垂着头,开始将自己与温涵从相识到如今的故事一点一滴地讲述给苏雨听。苏雨很专注,不时会插嘴追问一句,待得到回答后,又示意苏仝继续。
等到苏仝把整个经过梳理完,时间已经过去了近一个小时。
“仝仝,你真的觉得你看到的温涵是真正的温涵吗?”在听完以后,苏雨以手支头,看着妹妹漫不经心问道。
苏仝莫名其妙:“这还能有假?”
苏雨摇摇头:“我的意思是,你真的了解他吗?你见到他是真正的他还是他想让你看到的他?我在医院工作。医院这个地方历来就是生老病死,离合悲欢最集中的场所。我见过不少的聋哑病人,因为缺少与人的沟通交流,性情乖戾,脾气暴躁,阴晴不定。我也见过很多因残至缺的家庭,这样环境下成长起来的孩子心理是不是真的健康?万一他以后有家庭暴力的倾向怎么办?万一他真正的为人很阴险怎么办?万一……”
“姐!没你想的那么复杂。”苏仝皱着眉,很是不平的看着她姐:原来她绕了一圈,还是在纠结温涵聋哑人的身份。
“那好。我们撇开这个不谈。”苏雨这次出奇的好说话,耸耸肩,转移话题,“我们聊下八卦。你的那个温涵,除了那位差点成未婚妻的前女友,还有其他感情史吗?”
但凡女人恋爱,总是绕不过三项:财产、工作、前女友。财产车房关乎男人经济实力,工作能力关乎男人未来前程,还有最后那个则连接着男人曾经的情感史和情感价值观。身为医生的苏雨很会对症下药,一句话,就把苏仝问地白了脸,底气不足地说:“梁晓栀那事已经掀过去了,我不用再揪着不放。至于他之前的那些,那都是他的过去了。他的以后属于我就够了。”
苏雨看着她,似笑非笑:“以后属于你就行了?仝仝,你是最近爱情小说看多了还是真的被温涵哄住了?你怎么从来没思考过,温涵他为什么瞒着你?也从来不推敲温涵跟梁晓栀那事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苏仝抿了抿唇,尽力让自己显得云淡风轻地说道:“那些对我来说都是认识温涵以前的事,我不可能要求温涵这二十多年一直不恋不爱。就像他不能要求我在他之前不相亲一样。”
苏雨勾了勾唇角,点点苏仝心窝处,一针见血道:“可是仝仝,你想过没有,他才从意大利回来不到一年。他跟梁晓栀是出国前恋爱,还是回国后恋爱都是有很大不同的。如果是出国前,你怎么知道他是不是因为这一段感情受伤过重,才选择离开疗伤。如果是回国后?仝仝,他回过不到一年,跟梁晓栀交往五个月,都已经到了订婚的程度。可是在今年夏天你们去青岛的时候,他还是能对你献殷勤。这样的男人能托付吗?”
强硬的阻挠并不是拆散一对热恋之人的最好方式,它的效果很多时候适得其反,会让恋人爱得更坚定。就如罗密欧与朱丽叶那样。
要分开一对恋人,最好的法子是从彼此在意的东西上下手。比如信任、比如忠诚。都不用多说,只要似真似假地拨点几句,种下一颗猜疑的种子,剩下的就完全可以放任自流了。
苏雨一个情场赢家,深谙此道。话才一落,坐在她身边的苏仝就明显地僵硬了一下。
等了好一阵子,苏仝才开口,不只是为了告诉自己还是告诉苏雨,咬字十分用力:“姐,我相信我自己的眼睛,我见过温涵与梁晓栀的相处,那根本不是恋人之间的氛围。”
“你怎么知道不是?你又没看到他们说什么?”苏雨仍旧不遗余力劝说。
苏仝有些着急,转过身语速极快:“姐!他们是同事!在校门口能说什么?再说,温涵对她礼貌那是因为他有风度。你不是告诉我看一个男人的德行如何就看他对老妇、丑女和前女友的态度吗?现在我挑的男人是绝对不曾冒犯人的绅士,为什么你还不乐意?”
苏雨垂下眸,望着妹妹不言不语了半天才开口不疾不徐道:“我乐意与否不重要。重要的是,爸爸妈妈那一关。苏仝,你的日子是谁也不能替你过的。你可以为你今日的选择买单到底。但是我希望你清楚一点,你是爸爸妈妈的女儿。爸爸妈妈把你养大不容易,我打赌,这世界上不会有第三个人像他们那样从你一出生就爱着你,一直爱到他们生命的终结。对于这样的两个人,你有什么理由伤害他们?”
“我没有!”苏仝大声辩驳,“我从来没有想过伤到爸爸妈妈。”
“可是你已经做了!”苏雨丝毫不让,“你明知道将来你出嫁不会有人比他们更希望你的婚姻美满幸福。可你依旧打算找一个连叫他们一声岳父岳母都不能的人做老公!妈妈那么要强的人,你给她找个不能讲话的女婿。她以后在出门碰见那些老姐们,老战友,老同事,你让她怎么跟人张嘴说这事?你让她怎么抬得起头?苏仝,你能不能不那么自私?”
这话说得狠历,说得诛心。苏仝听在耳里就像被被一把刀子在心头重重划了一下。她呆呆地望了望苏雨,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以手覆面,泪滴顺着指缝一点一点落在地板上。
苏雨站起身,低头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迈步离开。临出门,她回头对苏仝提醒:“想想我的话吧。想好了,就出来吃饭。”
苏仝没动弹,眼泪流的更凶。她想不明白,这世上感情的事怎么就那么复杂呢?明明只是想安安稳稳,恬恬淡淡跟温涵谈一场你侬我侬的恋爱。可为什么他们遇到的阻挠就那么大呢?
为什么一个个都揪着他不能讲话的事不放呢?不能说话怎么了?她作为当事人都没嫌弃,为什么她身边的人却一个个打着为她着想的名义说这样话?
温涵他到底得罪了谁?为什么他们一个个都不愿意看到他的好?
苏家这场周末团圆饭,因为苏仝的事显得寥落无味。餐桌上,气氛僵凝,除了涂涂偶尔童言童趣说两句话,其余人一个也不开口。苏仝的姐夫王林佐倒是在中间对老婆小声询问了句:“仝仝说的温涵是不是美协的那个聋哑理事吗?”
苏爸爸状若无意地瞄了眼女婿。苏雨没回声,狠狠瞪了老公一眼,王林佐识趣闭嘴,不再开口。
“从明天开始,不许你跟他再有来往!”饭到末尾的时候,一直沉默的苏妈妈忽然对着苏仝下了这样一道命令。
苏仝咬着唇,眼睛红红愣愣地盯了会儿饭碗,像是没反应过来一样,不答也不应。
“听到没有?”苏妈妈扬声厉喝!
苏仝没动弹,依旧盯着碗筷,不去看她身边这些人的表情,涩哑声说:“妈妈,你有权利干涉你女儿的感情生活。我也有权利捍卫我的感情生活。不跟他来往?我做不到。妈妈,我喜欢他,真的喜欢,我不能这么对他。”
苏妈妈毫不买账,一巴掌拍上桌子:“你这是成心要不听话到底了是不是?”
苏仝抬起头,直直望着她母亲,目露哀求,眼框里还有未干的泪水打转。
苏妈妈被女儿的看得心头一软,刚要缓缓气儿,就听苏仝坚定无比地回她了一句:“是。”
苏妈妈心火再起,“嚯”得一下站起身,碗筷一丢,离席而去。
苏爸爸看着桌上基本没动多少的饭菜,长叹了一声,一语不发跟着苏妈妈离开。
六口聚餐一下子走了两个,剩下四位自然胃口全无。在涂涂闹着要回家吃饭的时候,苏雨夫妻无奈妥协,带女儿告辞离开。
餐厅里只剩下苏仝一个,对着满桌饭菜,食不知味。
这时,一阵短信提示音从苏仝口袋里响起。点开手机一看,温涵的消息跃入眼前:“我后天出院。仝仝,你想好要怎么告诉我你的困境了吗?”
苏仝心里一紧,手指在屏幕一划,电话就拨了出去。温涵那边很快回应接起。
“温涵……”刚联通,苏仝就声带哭腔,沙哑无比喊出一句。可是喊完,她却没了下文。她不告诉他她的处境,也不告诉他她家人的反对,只是哀哀软软道出一句:“温涵……我很想你……”
有委屈的时候会想到亲近的人。女人就像孩子,有人疼,才显得矜贵。
她知道他疼她,所以她委屈给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