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夜深人静,傅三和傅四抱着胳膊站在里屋门外面面相觑。
“世子爷今儿也太放荡了,你瞧见未来大舅哥眼神了吗,不满意,对世子爷很不满意。”
傅四不吭声,傅三义愤填膺:“私底下也就算了,当着沈家人的面让..让少夫人亲他,哪里有世子爷的骄矜尊贵,跟妙芙阁里那些人有何区别。好容易看到点转机,得,八成要坏事。”
傅四瞟了眼:“你喊吧,喊得外人全听见,等明儿世子爷醒来,你就得去刷马厩。”
傅三张了张嘴,屈于恶势力而不得不噤声,但还是不罢休地嘟囔了句:“他干的事儿,还不让人说了。”
傅英辞又入梦了,梦中香车宝马,烟花烂漫,沈萩伏在他膝上,他则挑起车帘往外看,一阵阵的烟火将天空染成流光溢彩,鳌山灯海,糖人泥画,不时还有冰凉凉的雪粒打落。
好是热闹纷繁的场景,膝上人忽然支起身子仰头环住他的颈,四目相对,热意窜动。
她的唇生的好看,触到时柔软,尝起来甘甜,叫人欲罢不能。
她的眼睛脉脉含情,浓黑的睫毛遮不住瞳仁的光亮,伴随投落下烟火色,他的脸也映入其中,双手握住她的腰,俯身下去。
马车走的徐缓安稳,衣裳层层叠叠掉落,燃着的暖炉不时发出噼啪的响声,与那青涩压抑的声音混作一团。
他快疯了。
那感觉如临其境,傅英辞一度想掐着她的肉,看她会不会疼,究竟是梦还是真真实实发生过的。
他又不敢,怕万一掐恼了,她便不肯再来。
鬼知道那些没梦的日子,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本也没什么的,但有些东西一旦尝到甜头,乍然拿走,又怎能接受这等空虚折磨。
如今他甚是享受这梦,梦里,什么都有。
天更冷,凛冽的北风吹断院里的树枝,将飞来觅食的鸟雀吹得落荒而逃。
傅四从小厨房端来醒酒汤,放在砂锅里暖着,屋里仍没动静。
“世子爷还没醒?”
傅三蹲在红泥炉处,拨了拨炭,“喝得烂醉。”
傅四比了个闭嘴的手势,随即蹑手蹑脚走到门口,将耳朵贴上去,听到“咣当”一声,他便顾不得什么,一把推开门冲了进去。
却见落地宽屏后,有人从地上爬起来,怔怔坐在那儿,忽然抬手敲了几下额头。
“世子爷,摔着没?”
傅四合上门,也将傅三那张幽怨的脸挡在外面。
傅英辞眼神僵硬,似乎还未彻底清醒,瞥了眼傅四,然后摸着大腿嘶了声,“没摔着。”说罢便要自己起来,谁知刚动了下,便觉得整条右大腿肿了一般,从骨头往外火辣辣的干疼,他往后仰过去,双臂撑着才没倒下。
摔个床而已,怎么跟断腿了一样。
傅四偷偷咽了咽喉咙,他可不敢提昨夜场景。
穿衣服时,傅英辞撩开裤子看了眼,青肿了一大块。他心里犯嘀咕,但回想着昨夜最后那姿势,又觉羞耻,于是忍着疼装作不在意的模样,尽量背对着傅四穿衣。
出了门上值,傅三还纳闷,问傅四世子爷问什么了没。
傅四也奇怪:“我还想着怎么答他呢,谁知世子爷起来根本没提昨晚的事,只穿衣时动作缓慢,似乎在回忆吃酒前发生的状况,但他不说,咱们也别问了,别自讨没趣。”
傅三点头:“天冷了,刷马厩的水结了厚厚的冰,太冻手了。”
傅四瞟他:“知道就好。”
吴元载把两人叫去问了一通,得知昨日在沈府丢了人,急的直打转,这厢没思虑出对策,只好去往松鹤堂询问老侯爷傅光。
“您说可怎么办,登门头一日便被未来大舅哥踹上马车,往后还怎么来往。”
傅光头疼,揉了会儿太阳穴忍不住问:“沈二姑娘真喜欢他?”
吴元载愣了瞬,少顷也不大自信:“喜欢吧。”
“她喜欢他什么?他有什么可叫人喜欢的?”
吴元载舔了舔唇,“也不是这么说的,咱们世子爷是京城最俊的小郎君,虽说脾气不好,处事也怪,但...但小姑娘不都喜欢长相好看的吗?”
傅光:“沈二姑娘只喜欢他的脸?”
吴元载:这话怎么说。
两人一时无言。
傅光叹了口气:“你叫他母亲过来下。”
傅英辞的母亲育有一子一女,当年傅英辞走失后她便沉迷于烧香拜佛,后来找回傅英辞,她对佛祖更加敬重,几乎不与官眷往来,镇日窝在小佛堂抄经诵经,日子过得清闲寡淡。
傅英辞只有一个妹妹,与沈春黛年龄相仿,但心智如同孩子,故而也不大出门,出门时也总跟在舒氏身边,其余小娘子不愿意跟她走在一起,怕被别人念叨,加之她有那么一个哥哥。
舒氏过来后,手里捏着的珠串挽到腕上,冲着傅光福了福身,温声道:“爹,您找我?”
傅光看她一袭素袍,身上还带着香火气,不由攥了攥手,令她坐下说话。
“阿辞和沈二姑娘的事,你多少该知道些吧。”
舒氏:“儿媳有所耳闻。”
“既已登门拜访过,知道人家什么心思,咱们便该着手准备起来。你是他母亲,这种事还得由你出面走动,听闻沈家夫人性格爽朗,极好相与,你选个日子带上媒婆,去趟沈府吧。”
舒氏点头:“是,儿媳这两日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