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赵朗辞回去的时候,昕枂正在跟宝哥儿玩耍。
宝哥儿刚学会走路,不时逮住旁边的树桩便微微颤颤扶着站起,就会朝自己母亲露出嘚瑟的笑容,逗得昕枂忍不住上前亲了他一口。
“宝哥儿太可爱了!”昕枂不由笑道。
霞玉把宝哥放怀里坐着,笑道:“你以后也会和赵先生有孩子的。”
昕枂笑笑不语。
她托着下巴看着长得很是神似的母子,眼里不可掩饰的艳羡被不远处的赵朗辞捕获。
“赵先生来了。”霞玉笑着同昕枂道。
昕枂回头看见赵朗辞,像一只归巢的小鸟,娇俏地窜进他怀,握着他的手笑,“要走了吗?”
“嗯。”赵朗辞面对她时,卸掉了一贯的冷漠感,变得很温柔,看见她肩膀处落了细小的花絮,会认真耐心地替她拂走,还会帮她把披风上松掉的系带拆散重新系好。
姑娘边笑边同他说话,还会要求他系什么式样的结,霞玉在一旁看得羡慕极了。
“我们回屋整理一下再走,你发髻都散了。”他目光接触到她垂散的发丝时,轻轻皱了皱眉。
霞玉赶忙歉意道:“对不起,是刚刚宝哥顽皮,抓了月姑娘一下...”
“宝哥是看着我今日的发式好看,想要摸摸罢了。”昕枂立马笑着,随后又看向赵朗辞,“都怪你的手艺太好,不过我今天其实想梳个流云髻试试的,现在有借口换发式了。”
那个一向高冷的男人眼神专注地望着她,轻轻笑了,“好,你想梳什么发式就梳什么发式,想随时换跟我说声就好,不必等头发乱。”
“你真好。”昕枂对他笑靥如花。
霞玉一脸惊讶,“很少有男子会帮娘子做这些的吧?赵先生你...真的是很宠爱月姑娘啊。”
昕枂有些诧异,“啊?原来是这样吗?男子不做这些的吗?那夫君你以后还是不要...”
“那是其他男子,”赵朗辞立马握住她手道,“我就很喜欢替自己娘子做这些。”
霞玉无法想象,这个一身威仪,颇有压迫感的男子,私底下竟如此待自己妻子的。
昕枂和赵朗辞回屋后,他给她细致地梳了一个漂亮的流云髻,还簪上刚刚路上他帮她摘的小野花,看起来娇美极了。
昕枂回身,感激地仰头看着他,眸光湛湛,“你帮我梳发,那我帮你擦脸吧,你刚从河道那边回来,都一脸灰了。”
赵朗辞握住她的手不让她动,“不用,我自己来。怎么能弄脏我家小月亮的手呢?”
听他不再以“臣下”为借口,而是称她为“小月亮”后,昕枂心满意足地笑了。
“听许景玉说,你手上的伤,是在青楼帮他们打掩护时,被打碎的瓷器所伤的?”他捋开她的袖子,看见手臂上斑斑驳驳一大片伤。
这家伙,为了不让他担心,这段时日都对他藏着掖着。
“哪有啊,是我不小心弄的而已...”昕枂脸上有被识破的窘态,别过了脸。
赵朗辞掏出伤药给她上药,眉头皱得很深。
“你这么拼命,就是为了维护我在许景玉心中的形象吗?太傻了你知道吗?我压根就不在乎旁人的目光。”
昕枂心虚得一句话也不说。
药粉渗进伤口,虽然有些已经结痂,但有些还发着脓,她疼得“嘶”了一声,他手边的动作顿住,没敢继续。
“我...只是觉得,你帮了我很多,可我却...没什么能回馈你,所以...景玉他还记得以前的你的样子,你总是说自己不好,不是我想的那样,但我觉得,你在我心中就是最好的,你只是以前,得到的爱不够多。”
昕枂仰起头,“那些年我在嫡母手里,也过得不是很好,但是,小时候我得到过阿娘的宠爱,四姐姐也待我很好,而且...你也对我很好,但是,郑舅舅说,你以前过得很苦,每次你娘病重,家中只你一人挑起重担,从来就没有人跟你分担。赵家外表光鲜,其实欠债无数。”
“你不是不好,你只是感受到的爱意不够多,这不怪你。你看,你不就曾为了郑舅舅,卸掉臂上一块肉,被打得皮开肉绽吗?你不就保住了南都郑家的家业,替郑家捍卫了南都的百姓吗?”
赵朗辞没有说话,默默地拧开药瓶,继续帮她上药。
可这些药好是好,就是直接敷到伤口里有刺痛感,加之天气变凉,这些药粉自带的凉意会渗进伤口里,疼得让昕枂忍受不住,“疼...能不能别敷...”
她话刚落,就见他膝跪下来,把药粉涂抹到自己的唇舌上,她看得瞪圆了眼睛。
那些药粉涂抹在结了痂的死皮上都刺激得不得了,又一股难言的气味,她闻着都想呕吐,而他居然涂抹到更为敏感的唇舌上。
她的手被他抓着不放,下一刻,让她更为震惊的事发生。
他竟然是用自己的唇舌把这种难闻的药粉捂暖,然后用唇舌往她伤口上抹。
药粉经过他唇舌的温度,描摹在她伤口时,疼痛减轻了不少,但她无法想象,难道他就不感到恶心吗?
“衍之,不要...”她紧张道。
可她只感觉一滴滚烫的液体落在她手臂,然后滚落下去,他喑哑道:“乖,别动,就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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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见琅得知女帝被找回后,领着全家老少一起去给女帝负荆请罪。
“陛下!都是草民的错,草民应该把所有接触陛下的人都彻查清楚的,草民想着那是济平军拨出的马车,就以为没有问题了,谁知...”
他这番话看似在请罪,其实把矛头都扔给了济平军。
昕枂一脸宽容大度道:“没事,都不用请罪,朕如今不是平安回来了?”
程见琅愣了一愣,伏下头去,又继续道:“陛下,此事关乎陛下安全,实在不算小事,济平军身为大晋军队,食朝廷俸禄,陛下在去探视军营的路上遇险,再怎么说,总得彻查...”
“没事,济平军的张将军朕了解他为人,他肯定不会想害朕,这件事就不必查了。”
昕枂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