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喧嚣
陶思素其实对做饭倒也没多大兴致,只是很享受用餐者露出的满足表情,就仅仅是这一点就足以支撑起她下厨的欲望。她但凡有空闲时间就喜欢往厨房里摸索新汤,然后把汤投喂到周哲那里,说是要给他做备考营养站。
其实说不上难喝,只是有一点不好喝而已。
周哲对此欲哭无泪,每当收到汤的夜晚都会拿起手机痛批岑安衍三百回,但当对方给他转来丰厚的抚慰金后,第二天又能大言不惭的违心夸奖陶思素同学为神厨。
但这事就跟遭了冤屈一样,累积多了也是会有爆发的一天的。
这一年的考研最终结束在圣诞节的傍晚,被困在图书馆多月的周哲决心要把失去的快乐都夺回来,于是大手笔的拉着一通人蹦迪到凌晨还不忘转场到ktv发泄。
他酒喝多了就又哭又闹,抱着岑安衍的手臂就开始哭诉自己那难熬的日子。
“你知道我这段日子是怎么过的吗?我每天起得比太阳早,睡得还比太阳晚,今天好不容易能享受阳光还给我搞个阴天,就真的是不见天日啊!”
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大声咆哮着,岑安衍非常嫌弃地想要推开,却发现周哲这人跟条麻绳一样系得死死的。
“还有啊,我本来想着今天考完就解放了。喵的,一出考场就听见两个傻逼在对选择题,他们说第一题答案是d,可我他妈选的是b啊!这怎么能不是正确答案呢?”
“我要是考不上研究生,你能不能走个后门把我塞进你们公司去啊?”他泪眼婆娑的样子简直是在耍无赖。
“没事,你听错了,他们说的就是二b。”岑安衍随手从桌上扯了几张纸塞进他怀里,极力压制着自己的脾气,“如果你确实想来公司上班,公司门口左边那只石狮子被鸟啄坏了个口子,你可以去顶替。”
“你真是个好人,呜呜~”喝醉的人也不知道思考话的具体含义,周哲只知道自己的未来有着落了就开始哼哼唧唧。
“还有啊,你能不能让你女朋友别来送汤了?”醉成一滩烂泥的周哲到底还是说出了真心话。
岑安衍这会儿也不谈嫌弃不嫌弃了,他瞥了一眼身旁表情低落可怜的小女朋友就迅速上前捂住了周哲的嘴,可惜还是被这个莽汉挣脱掉了。
“她做的真的太难吃了!!!”他真情实感道。
知道真相的陶思素眼泪掉下来,岑安衍赶紧把人抱到怀里好声好气安慰,“别听他的,他喝醉了胡言乱语呢。”
“可是我怎么觉得他是在酒后吐真言呢。”陶思素抱住他的脖子就开始嗷嗷大哭,“我以后再也不要进厨房了!”
此时前方七八个人举着话筒正唱到“是郎给的诱惑,我唱起了情歌”,收到召唤的周哲三两下飞出去对着大屏幕开始学狼咆哮,也不知道在搞些什么东西。耳边女朋友的哭声还越来越大,岑安衍无力扶额,这辈子没觉得耳根子这么喧嚣过。
十二月的尾端往往代表着期末考试的到来,在忙忙碌碌的复习后,一个学期又结束了。
这一年的新年格外早,陶思素在父母那各住了一周后,新年的脚步声就已经传到了门口。可是怎么过年又成了尚待讨论的问题,已经离婚的夫妻大概率是没法放下隔阂坐在一块儿的,那陶思素该何去何从?
关咏兰今年并不准备回乡下老家,她本身就是个在乎颜面的人,又怎么可能面不改色应对乡里乡亲的恶意谣言,更何况家里人也会用离异这事恶狠狠戳她脊骨。
陶远洋家里长辈都过世了,他唯一放不下的也只有女儿一个,所以最后还是选择留在魔都等待女儿陪伴。
前夫妻俩早早商量好让陶思素一人陪几天也就当是团圆,可岑宁一通电话邀请就打破了全部计划,他邀请他们一家三口一起过年,关咏兰念着闺蜜情当然爽快答应,但陶远洋作为一个局外人却显得格格不入。
他跟三人不是同学,甚至都没见过两面,就连和岑宁的联系方式都还是为了给关咏兰塞礼物才加上的。他自认自己不适合到场所以婉拒了,但岑宁速来以执着著称的性格哪那么容易放弃,他一句亲家见面就彻底打消了陶远洋的顾虑。
原先空空荡荡的房子住了七个人就变得热闹起来,厨房里父母默契的递菜装盘好像和原来都一样,先前忧心的孤单年味到底还是没有实现,陶思素望着望着就开始啪嗒啪嗒掉着珍珠。
岑安衍望着她笑,“剥个蒜就这么感动?”
家里的阿姨都回去过年了,几位家长一致认为小孩只会在厨房捣乱,于是装了一盘蒜让非嚷嚷着要帮忙的三个娃在客厅剥。
“才没有呢,我这是被蒜辣的。”陶思素下意识用手擦了擦眼睛。
很好,这下真是被辣的了。
岑安衍望着她泛红的眼眶落下来的泪珠越来越密集,一时之间竟慌乱到手足无措,岑安安狠狠拍哥哥的手背急吼吼道:“笨蛋,赶紧去洗手啊!”这才唤回了流浪的意识。
岑安衍抬起洗干净的手放在自己眼角边蹭了蹭,确保不辣眼睛了才捧着陶思素的脸帮她仔细清洗。
“这下好些了吗?”他望着她能睁开的眼睛问道。
“好些了,”陶思素闷声闷气说,“可是我特地化的新年妆容都花了,啊啊啊啊啊!”
岑安衍用纸巾擦拭掉她脸上的水珠,望着被蹭得五颜六色的纸巾疑惑问道:“可是我看你之前去水上乐园玩就不会花啊?”
“那是因为我定了好几次妆,我想着今天不出门就稍微偷懒了点,谁知道......”
谁知道自己会遇水则发?谁知道男朋友擦自己脸的时候为什么这么用力?陶思素对着手机相机里花脸的自己欲哭无泪。
岑安安毫不掩饰的疯狂大笑,“哈哈哈哈,你现在的脸上又多了一种颜色哦!”
“什么颜色?”岑安衍一头雾水。
岑安安指着陶思素眼下的皮肤,“喏,比粉底液黑一度的脸色喽。”
陶思素脸都黑了,但直男岑安衍依旧不明白,“我怎么看不出来?”
他一直搞不懂陶思素经常花两三个小时化妆的意义,因为在他眼里和素颜也没什么分别,只是出于尊重他一直没问过而已。
岑安安摆个鬼脸,“死直男,伪素颜妆懂吗?”
“大过年的说什么晦气话。”听到客厅吵吵闹闹的动静,罗兰映刚走过来就听到自家小女儿的声音。
被批评的岑安安不服却只能老老实实装乖,等家长离开后就又开始窝里横,几个年轻人吵吵嚷嚷闹作一团。
年夜饭后,四个家长坐成一排要给发红包。
年纪最小的岑安安妙语连珠挨个夸了一遍,于是美滋滋获得红包四份。
饭桌上陶思素喝了一点儿酒,打足暖气的房子弄得她晕晕乎乎的,她先跪下给自己父母拜了年,而后又转身给岑家父母嗑了个头。
“爸爸妈妈,新年好!”
大概是真喝醉了,她脑子一抽就胡乱喊着人,关咏兰和陶远洋的脸色肉眼可见的瞬间发黑,可一旁的岑家父母还在嘿嘿直笑。
岑宁掏出两个鼓囊囊的红包给她,“好好好,好得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