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暗涛 - 作奸犯君 - 有情燕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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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暗涛

联姻,可安抚河北,亦可为云知规地位稳固加码。很简单的道理,很容易想到的办法,我却始料未及。

因我下意识,便没有将云知规成婚作为一种可能。

书房中,我手里捏着这条消息,将短短一行字看过一遍又一遍,直至灯芯爆火,蜡烛燃尽,才恍惚发觉,原来自己仍被困在四个月前的那团疑云里。

第二日下午,院亭,云何欢盘腿端端正正坐在我怀中,回头仰望着我,等着我给他讲最新的时局。

自他知晓了自己马上便能入局,他再也不曾把我讲的内容敷衍听过。他甚至都鲜少对我索吻,只求听我把一日日最新情况讲得更清楚。

我平静地对他讲,朝上有两条消息。第一便是陛下旨意将至,要将我提回尚书台。

“那太好了,没有素养的秦太傅总算不会继续蹲在家里,让雾谭哥哥每日见着烦了。”云何欢一手支案上托着下巴,向着我笑,俏皮地说,“第二条呢?”

此事道出,那团未散的疑云或将有答案了。

我将写了那消息的小块素绢交给他。

云何欢皱着一边眉头,狐疑接过,展开。

而后,他缄默不动了。眉毛没动,眼睛没动,嘴角没动,他整个人都怔着,都不动了。

过许久,我才听见他叹气般:“这样啊。”

我轻声问,小心探寻那个答案:“这件事,不知殿下能看出什么?”

“秦太傅在考我吗?”我见他重新扬起笑,真挚而亲昵,“太傅教我教得够久的,这么简单的问题可考不到我。我父皇见二哥不成事,还惹了世家怒火,因此改为倾向大哥。太傅你给我讲过,好多古代太子都是先成婚再册封,父皇给大哥许了桩好姻缘,显而易见,下一步就要他做太子了。”

他这样神色,我辨不出异常,只能接他话道:“莫忧,不会太快。总还需要大殿下做出点实绩才行。二殿下虽元气大伤,也非完全被打死,他们还有得争。”

云何欢将绢缓缓放下,搁在案头:“太傅这话,像是从未料到会出现这件事,准备走一步看一步。这并不难想到,太傅怎么算漏了呀?”

我忙道:“臣有想到过大殿下会重受青睐,只是臣以为……”我停在半截,终无法把以为的后半句说出,只能低头,“抱歉,殿下,是臣疏忽,臣的问题。”

我感觉得到,因我事先未曾料到云知规会与世家联姻,他有些恼我。可他是为何恼我?

云知规已得赐婚,他却仅能等机会去承欢膝下,应是为这落差吧。

应是这样吧。

唯有这样了……唯有如此了。

我再保证:“殿下,臣马上就要回朝上,大殿下虽有联姻,可臣才是安抚世家、恢复原有秩序做实事的人。臣会为殿下开出一条坦然大道,请相信臣。”

云何欢目光仍凝在绢上,挪不太动。

我轻轻握住他一只手,引导着他与我十指交错,握紧:“这次是臣预判有些错漏,臣定会为殿下弥补,不计一切代价。”

他忽地回神,眸光转而移向我,停顿半晌,失了笑,身子柔软地贴近,唇在我耳侧,腻着声道:“太傅这么紧张做什么?你是我的夫君,怎么做都是为着我好。我相信无论什么困难,夫君都能解决。”

我试着回搂他肩膀,却莫名有些针刺,仿佛扎得手疼。但我还是将他紧紧搂住了。

“……殿下相信臣,臣也相信殿下。”

嫡长子成婚是大事,一日后,我便从各线消息中搜罗出前因后果,在睡前枕畔尽数讲与云何欢听。

清河崔氏的家主乃一方大儒,曾仕危氏大玄,天下乱后辞官归家,而今又已进京,觐见云藏。与云藏交谈时,提及自家嫡三女正当嫁龄,云藏即刻领悟过来,便在次日朝上对云知规说有意指婚。云知规起初拒绝,但云藏老儿态度强硬,临下朝时,云知规不得不同意。

三日后,云藏将设宴让云知规与崔家主见一面,正式定下姻亲。

云何欢躺在我臂弯中,听着听着,勾过我一缕发玩:“那就是还没完全定下。我给太傅出个主意——咱们如果能在三天内破坏大哥的亲事,不就把他重新打回冷垫子上了么。”

我心中漫过一瞬空茫,低下头问:“殿下,很想破坏掉大殿下的亲事?”

他一只手轻轻搭在我胸口,还是那么细,轻若无物。

“当然,我连桌都没上,他却要成亲了,这不是对我很不利?”他的手在我心口收紧,拧住了衣襟,“太傅,我还要做你的小皇帝,我还要以后你在龙椅上爱我,你可得快些帮我想办法。”

我道:“但陛下已在朝上定了话,他会对大殿下的婚事极为关注。这几天闹出任何跟大殿下有关的风吹草动,都易引火烧身。”

他的手在我心口松了些:“太傅这是不愿采纳我的主意。”

我托住他脑侧,轻按到唇边,用耳鬓厮磨的柔和语气道:“殿下,请听臣直言,你处境毕竟劣势,难以和大殿下、二殿下一样有试错的机会,我们应少行冒险之举。待大殿下成婚风头过后,臣自会想方法对付他。”

夜色昏暗中,云何欢依在我身侧,又缄默许久。

万籁寂静,他连呼吸声都静得听不清,整个人像是凝固了。

我就这么等着,不知等候了多长时间,云何欢朝我一贴,前后爪子都扒上来:“我晓得了,太傅行事谨慎,不会替我去做这件事。太傅说得有理,可已经好晚好晚,我不想听朝政啦,我只想和太傅一起睡觉,一起睡很久很久的觉。”

我喜欢被他扒着,只此动作,我几乎心安。我将我俩身上的云被扯紧并按实:“是该睡觉,臣明日还调整作息要早起。”

云何欢在我身上四处挪挪,寻找舒适姿势:“那就快些睡,我们的很久很久还剩三个时辰。”片刻后,他找好位置,软趴下来,吐息发出呼噜噜的声响,像是真要睡了。

既为“像是”,那就不是。

我闭目,默默由着他爪子在奇怪地方探来摸去,忍了近一炷香,终于,忍无可忍无需再忍,翻身将他压住,一膝嵌入:“殿下。”

他歪躺着,已自将两手手臂抬上头顶。而后我无比方便地,便将他手腕交错着一同捏住了。

黑暗中我看不清他神情,可在摩挲着他肩颈皮肤时,指腹间,我能触到他骨子里的烫意。我倾身抵着他额头道:“殿下,你这就有些影响臣早起了。万一臣以后作息没调过来,上朝迟到,挨了板子,都是殿下的错。”

“如果太傅真因这个挨了板子,”他下巴微仰,轻咬了咬我唇角,“太傅下朝回家,得好好惩罚我。”

呼吸交错,漫吻炽热,浪起巫山,无须再多言。

可这一次行至深处,我抚着他脸侧薄薄细汗亲吻他,却忽然触到了流下的、尚且温热的湿润。

向上摸寻,水润的源头在眼角。他的泪水在不断涌出,越来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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