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打算 - 作奸犯君 - 有情燕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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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打算

不知几时形成了个不成文的默契,我进宫,不提供任何理由,不通报,也没有人拦着。

我很顺利地一直走到云何欢的寝殿前,终于到这里有点会被拦住的架势。偌大个宫殿,门窗全数紧闭,一丝缝都不漏,门口蔡让领着十几位亲近内侍看守。

我上前,蔡让惊了一惊,迎过来,恭敬地问我有何贵干,陛下在休息,不见人呢。

我望着锁紧的窗,说:“我有本要奏,还望中贵人通传。”

蔡让为难:“陛下回宫后,已经……已经睡下了。”

我低了声道:“朝会中陛下不适,我看见了。陛下现在需要我,中贵人放我进去吧。”

蔡让这才悟过来,纠结一阵,放行。我一进门,他们立刻重新守好,绝不再让任何人靠近探知。

多日不曾回来,云何欢的寝殿依旧空旷,仍然摆设不多。我向里走,掀起一层帷帘,先看见了龙床边放的一条案桌,桌上竹简笔墨若干。

似乎我离开前,这里就是如此放的。原有和我一起时的陈设,他没有动过。

龙床上靠着墙里,和衣蜷缩着个小人。披头散发,浑身发抖,繁复的玄衣都没有换下。我前行发出了些声音,他背对着我虚弱道:“朕让你们……都别进来,出去。”

我落座到床边,一手轻轻搭上他肩膀。

他颤抖的身体僵了一僵。

我说:“陛下怎么跟臣一般不学好,病了第一个反应是瞒太医。”

云何欢抱着自己默了片刻,像是心中暗暗整理了会,转身仰起脸笑:“秦不枢,你找我奏事为何都不让人通传……我没病,就是,就是有点冷,睡得不够心口有点闷。”

我坐上床,想将他揽过来。云何欢却吓得一颤,更朝里躲。

我只好道:“陛下来臣怀里躺躺,枕着臣的膝盖休息,会好些。”

云何欢双眼迷离,一呼一吸喘息都不规律,手在自己胸口抓得死紧,却说:“不……不用,你……都不喜欢我了,我要跟你保持好距离,我不能打扰你,我不能打扰你……”

我向他伸手,温和道:“不算打扰。即便臣只是臣子,也有关心陛下身体的义务,就跟陛下为臣血书张榜一样。”

云何欢还是连连退:“真的不用……我,我是有点不舒服,但我只要忍下来,睡一觉就能恢复。上次我就是睡一觉做个梦便没事,我刚刚就在尝试睡觉,只是暂且有点睡不着而……”

“陛下,”我正色道,“上次陛下发病,并非做梦。”

云何欢瞳孔微微一缩,整个人定住。

这话颇有效。我再牵他,他便不倔了。

我轻轻一拽,他靠了过来,任我调整姿势、左右摆布。最后我完美地将他安放趴在我膝前,还给我们两人都围了层薄毯。

我低头观他情形,手还在抓胸口,仍旧胸闷;面颊上浮着层不正常的薄红,一直红到眼底、红到耳后。幸而呼吸平复不少,可能慢慢便好了。

我将他后心揉着,良久互相无言。少顷,他眼睛不再发红,弱弱地开口问:“秦不枢……上次,不是做梦的话,我在你面前发病,还那样,是不是恶心到你了。”

我柔声答:“陛下瞎想。陛下反而应该早些告诉臣。这病唯有臣在身边,才能缓解。陛下自己忍,总有耐不住的时候。”

云何欢一下涌上泪花:“可是,你不再喜欢我,我赖着你,不是更讨人厌吗。还不如别让你别知道。我记得我那天晚上,我真的……好过分,我怎么能这么可恨。”

我叹气:“陛下多虑了。陛下现在很好,臣其实……”

臣其实很想和陛下有以后。

这话我咽了下去,改道:“那日臣愿意帮陛下缓解病症,其实,是那时起,陛下的表现,就让臣开始对陛下另有打算了。”

云何欢眨了眨眼,仍然担惊受怕、等待审判的模样:“什、什么打算?”

我抚过他脸,道:“臣一人在家中,满腔对陛下的怨气无处施放,臣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就这么放下和放过陛下,实不甘心。臣想要陛下在臣的余生中尽全力补偿臣。”

瞻前顾后,怕这样影响、那样耽误,心都变得不通达。

天底下没有人会算无遗策,进了死胡同,找不到万全的前路,干脆就选用眼下最想走的一条,罢了。

云何欢继续懵然地眨眼。

我更明晰地说:“臣打算搬回宫里,让臣外面的大夫和宫里的太医一齐为臣看病,让陛下每日鞍前马后伺候臣。作为回报,有臣在身边,也能缓解陛下未愈的疯症。如此两全其美。”

云何欢唰地坐起来,望着我,手爪子在胸前一直发抖,似是想碰我又不敢:“秦不枢,你……不讨厌我了?”

我一笑:“臣从没讲过,臣讨厌陛下啊。”

他又恍惚地看自己的手:“你说,你要搬回宫里……我没有做梦吧?!我这次没有做梦的对吗?”

我幽幽提醒:“臣再强调一遍,陛下上次在马车里也没有做梦。”

云何欢惊叫一声,整个人跳起,床板震得吱哑晃。

我想照理说,接下来该是他一个猛扑钻进我怀里了,正要张开双臂,云何欢却仅扑在我面前,焦急地握住我肩膀:“秦不枢,平日给你看病的那些大夫都在哪?他们应该对你身体更了解,我这就把他们都请进宫,和太医交流病情。啊还有,你应该需要单独有个宫殿住,我马上让人去打扫,东西都弄最好的,全都弄最好的!……”

之后,他就叫进了一大批寺人,挨个吩咐,四处布置,反复折腾。

我最终没同意单独住个宫殿。我要想单独住,还提搬进来作甚。

一整个下午,我床都没下,看云何欢窜来窜去,盯着内侍搬这搬那,很主动地将过于空荡的寝殿装饰一新,活力四射。瞧来之前发病的可怜状,是一点儿都没了。

我是他唯一的药,药到即病除。

不知以后怎么办,便不想以后,先想今日。既然分开不好,那就从今日起,试着不要再分开。

没有以后,抓住现在,也不错。

到傍晚,平日照顾我的大夫和一干太医都已安排上,十几个脑袋对着我望闻问切。这架势我很习惯,随他们拿我当要下锅的蹄花、案板上的羊肉,翻来覆去地看,看完就煎药。

不过宫里太医有别的想法,没施针,而是替我将脑顶穴位按揉疏通了一番。他们说,我头风近日并未恶化,就可以少施针,每日早晚如此舒缓经络,效果相同。这可以,不扎脑子,我点头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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