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19-7夜爬泰山
盛夏总有种温热的黏腻感,考试过后的一个周末,想出去玩的心一个个蠢蠢欲动。大家一起商量着计划,总结了一份含出行时间,出行当天天气,交通方式,预算、注意事项及精神“抚慰品”等的方案。
出行前的上午,兔妈拿着一只海螺,吹了又听,听了又吹。刘子兰坐在自己床上,玩手机,她跟兔妈是对铺,问她:“能听出朵花来?”
陈丽酸酸的语气:“大概能听出兔爸汹涌的思念吧!”
许丹跟杨茉莉在左边上铺,头挨着头,一人戴一个耳机,听苏打绿的《小情歌》也看向了兔妈。
兔妈白了一眼她床头的陈丽:“我听出了远离丽丽,出行顺利”
这个两个上下铺也真是,总是互相膈应。可能单身人士偶尔的羡慕忌妒恨吧。陈丽跟兔妈闹起来了。
张婵背着小书包,装了点巧克力。张婵坐在床下的书桌前,拿着手机,跟梁竹报备起来了。两个人都很忙,已经很久没见面了。虽然同城,却也没好过异地。张婵每天在手机里想梁竹两遍,有种早请安,晚汇报的感觉。
张婵“今天下午2点出发去泰山了,勿念!”
梁竹:“一切顺风,心安!”
火车站熙攘,章树一身热带风情印花衬衫配绿色沙滩裤,活像只走错季节的求偶孔雀。他张开双臂,目标明扑向张婵:“小公主!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话音未落,后衣领被梁竹精准钳住,力道太大了,他向后晃了下定住。“兄弟,你的目标是那边,”梁竹朝“仙女窝”努努嘴,压低声音,“那5个。”张婵戴着遮阳帽和墨镜,嘴角憋着笑,径直走过去,轻轻环住了梁竹的腰。“怎么不声不响的就来了。万一没碰着呢”她声音闷在他怀里。“哪儿那么多万一,就那么一趟去泰山的火车。”梁竹下巴蹭了蹭她发顶,语气理所当然,“我想你了。”章树在一旁翻了个巨大的白眼,被熟视无睹了!转头便换上灿烂笑容,张开双臂冲向“仙女窝”:“姐妹们!想死我啦!抱一个不亏!”
……
火车哐当,章树成功用一包薯片“贿赂”张婵换了位置,挤进了女生堆里。拿出了扑克牌,他的嘴也没闲着,从星座运势侃到泰山神话,唬得几个姑娘一愣一愣。杨茉莉偶尔推推眼镜,小声纠正他某个离谱的年代错误。章树夸张地拱手:“还的是杨茉莉大美女博学多才!”眼神微亮,悄悄看了好几眼。
泰山脚下,暮色四合。众人草草祭了五脏庙——有人被山东大葱辣得眼泪汪汪,陈丽:“这是化学武器吧?”,有人吃着泰山康师傅,杨茉莉、陈丽相顾无言,章树和梁竹两个“烧包”一个风骚,一个闷骚,举着刚买的、印着“不到长城非好汉,不上泰山是笨蛋”的劣质小红旗,啃着泰山火烧。章树挥舞着小旗,带着室友小分队,往前挤着。
夜色如墨,山风送爽。起初的兴奋被一级级的石阶慢慢消磨。章树每到一处山门牌坊,他都要朗读下匾额。行至一处山门,门楣上四个遒劲大字在夜色里能被看见。章树清了清嗓子,气沉丹田,声如洪钟:
“松——大——夫——区——!”
空气凝固了一秒。
“噗——”不知是谁先没忍住。
许丹慢了半拍,困惑地眨眨眼:“从左边念……区大夫松?也不对啊……”
杨茉莉默默扶额,小声说:“是‘五大夫松’……秦始皇封的五棵松树……”
一位路过的登山大爷看不下去,好心指点:“小伙子,是‘五大夫松’,泰山有名的一景!”章树面不改色,向大爷致敬:“多谢指点!小弟受教了!”自然坦荡。杨茉莉抿着嘴扭过了头。
山雨来得猝不及防。豆大的雨点噼啪砸下,毫无预兆。惊呼声四起,人群瞬间乱作一团。章树将小红旗顶在头上,跟室友小分队,离开石阶,找了棵大树躲雨。
张婵和梁竹相视一笑,索性拉紧手,任雨水冲刷脸颊和发丝,在湿滑的石阶上,继续往前走着。雨来的急,去的也快,山林被洗刷过,有清风拂过,树叶上的水珠悄然洒落。张婵跟梁竹颇有种东坡先生“也无风雨也无晴”的豁达跟超脱。
唯有亘古的月光与沉默的山峦,见证着时光的流逝和年轻的心跳。张婵深吸一口带着雨后泥土清香的空气,指尖在梁竹掌心轻轻挠了挠。
泰山十八盘,名不虚传。望不到头的陡峭石阶在夜色中延伸。体力在急速消耗,喘息声此起彼伏,连章树也蔫了,拄着不知从哪捡来的树枝当拐杖。大家瘫坐在路边石头上,像一群搁浅的鱼。张婵默默分发巧克力和所剩无几的水。梁竹接过巧克力,却没吃。他拉起张婵的手,眼神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深邃。“跟我来一下。”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暗哑。
避开歇息的人群,他牵着她绕到一棵树后,雨下的又短又急,树皮还是干燥的,松针上残留的雨滴不时滑落,砸在颈间,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四下寂静,只有彼此的呼吸和远处模糊的人声。梁竹低头,垂眸看她,鼻尖几乎相触。气息拂过她湿润的唇,“我也需要……补充一点体力。”话音未落,温热的唇便覆了上来。起初是轻柔的试探,感到张婵口中巧克力的微甜和雨水的凉意,随即加深。长时间没见,张婵思念已久,到了此刻双手不由自主地攀上他的脖颈,指尖陷入他微湿的发间。梁竹的手臂紧紧箍住她的腰,将她更用力地贴着自己。这个吻绵长而炽热,在寂静的雨夜山林里无声燃烧,只剩下两颗心在黑暗中剧烈地共鸣。
直到远处传来兔妈穿透力十足的呼唤:“婵婵——梁竹——!”两人才分开,气息紊乱,脸颊滚烫。梁竹若无其事地双手插兜,往回走,只是耳根红了。张婵低着头,手指慌乱地整理着被他揉乱的衣领和头发,跟在后面,每一步都像踩在云端。
终于挨到山顶,山风大,温度低。广播里循环播放:“军大衣出租,一件30,保暖必备!”众人集体石化。在不上不下的位置,中天门租的50一件,还抱着一路受累,有股子郁闷在蔓延
夜里山里冷,两位烧包也披上了军大衣。极目望去,避风处早已人满为患,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睡袋,也有在山顶露营的,还有一处连锁酒店,已满房,当初也没想到,到了山顶,会是这样,总觉得夏天能有多冷。
八个人好不容易在寒风中找到一小块空地,两两依偎着铺开大衣躺下。兔妈像个八爪鱼一样死死抱住刘子兰汲取热量,嘴里还念念有词:“取暖基本靠抖,感情基本靠搂……”
许丹和陈丽找了个稍微背风的角落蜷缩起来。剩下杨茉莉和章树,气氛微妙。杨茉莉默默把自己那件大衣裹得更紧了些。章树看了看她冻得有些发白的脸,又低头看看自己那件骚包的花衬衫,一咬牙,把自己那件军大衣往她身上一扔,动作夸张地打了个寒颤:“勇士不需要这个!”杨茉莉愣了一下,低声道了谢,没拒绝,没拿。梁竹看着张婵假装不冷的样子,有些好笑,提议去连锁酒店开个钟点房休息。张婵却摇头:“我跟杨茉莉一起。”说着就跑到杨茉莉身边躺下了。梁竹看着自己怀里的大衣,无奈地叹了口气,对章树勾勾手指:“来吧兄弟,相依为命。”章树一脸感动:“bro!还是你靠谱!”内心却在咆哮:老子冻死了!拿起了杨茉莉不要的大衣。
夜深沉,山顶的风流窜,冻得人裹紧大衣发抖。迷迷糊糊不知躺了多久,人群开始骚动。无数手电光柱刺破黑暗,人流向几个最佳观日点——日观峰、玉皇顶、瞻鲁台涌去,瞬间将山头挤得水泄不通。张婵挣扎着爬起来,在攒动的人头中焦急寻找梁竹的身影,挥手大喊。梁竹和章树挤过人群,奋力来到她们身边。大家互相拉扯着,艰难地爬上一块视野尚可的巨石,肩并肩挤坐在一起,像一群瑟瑟发抖却满怀期待的雏鸟。
东方天际,鱼肚白划破夜幕。人群躁动。不知是谁领头,一面巨大的红旗在风中猎猎展开,一个洪亮的声音高喊:“青春没有售价——”瞬间引爆全场,山呼海啸般的应和响彻云霄:“泰山就在脚下!”声浪在群山间回荡,充满了豪情。就在这震耳欲聋的呐喊声中,天际线被光刃劈开!一轮红日,红黄鲜亮,跃然而出!金光照耀,群山万壑间,将每个人疲惫而兴奋的脸庞镀上光晕。连绵的山峦在晨曦中苏醒,轮廓清晰如刻。一群早起的飞鸟,振翅翺翔,化作金色光流中的点点墨痕,直刺向无垠的蔚蓝。这一刻,所有的汗水、狼狈、寒冷都被这天地间最壮丽的时刻所涤荡,只剩下朝阳如新生的感动。张婵下意识地抓紧了梁竹的手,两人相视一笑,眼中映着同样的感动与彼此。
拍完照,打完卡,浩荡的人流开始向山下涌。都说“上山容易下山难”,此刻真是具像化了。在下山的路上,双腿不停地颤抖。阳光在山峦间铺开,行人在陡峭的十八盘石阶上匀速向山下涌去。清晨山里的风微冷,阳光跳跃,树影斑驳。前方的说笑声、脚步声越来越远,最终只剩下他们四人慢慢前行,在这仿佛无尽向下延伸的山道上。杨茉莉的膝盖每一次弯曲,疼痛让她冷汗涔涔,牙齿死死咬住下唇才没痛呼出声。她被张婵半架着往下挪,每一步都伴随着抽气,身体的颤抖。生理上的痛苦,让她平日里的沉静荡然无存,只剩下狼狈的脆弱。章树跟在后面,看着她单薄身影在山道上瑟缩、阳光打在在她的清瘦的背上,反射在章树的眼里,那个身影章树心里一晃一晃。梁竹拍了拍他肩膀,示意再慢点,两人沉默地在她俩身后像沉默的侍卫。其他人虽然也累,但尚有余力,很快就在山道上,找好了节奏,快速往下走着,渐渐失去了踪影。
“对不起……拖累你们了……”杨茉莉有些懊恼,想哭有些不好意思。连清晨的山间风水,都忘了欣赏。
张婵喘着气,用力架着她的胳膊,“慢慢来,不着急。”她回头看了一眼梁竹和章树。章树开始讲蹩脚的笑话试图转移杨茉莉的注意力,虽然效果甚微。这段下山路,走得格外漫长艰辛,几乎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杨茉莉几次疼得几乎要蹲下,章树背起了她,并没有多沉,但下山的路,不往下看还好,一看还有点怵。张婵看着他俩,担心的扶着。这次章树的稳重,超出了想象,大概是没到关键时候,所以一直没心没肺。
这一路下来,逐渐热起来了。章树满头的汗,杨茉莉从小包包里拿出纸巾,不停的为他擦汗,气息从章树耳边,脸边擦过,心里逐渐难耐,速度竟有些加快了。
路过买东西的小摊子,章树把杨茉莉放在路边摊的椅子上,给两人买水。
杨茉莉低头,看着膝盖的位置,黑色的头发,轻轻柔柔的散下来,遮住了侧脸。章树半蹲在她跟前,看着红肿的膝头,拿着冰水给她冰了一会儿。离得很近,看着杨茉莉白皙微红的脸,章树有些分神。
杨茉莉轻轻说:“辛苦你了,我好多了”
章树:“美女的事,怎么叫辛苦呢?”
杨茉莉被他逗笑了:“就像孔乙己,读书人的人,怎么能叫偷呢?”
在一处稍平的石阶,杨茉莉几乎虚脱地坐下,脸色在逐渐热烈的阳光里惨白。章树蹲在她面前,眉头紧锁,不再是平日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上来。”他的声音有些低沉,一反常态地没有用那些花哨的借口,只是陈述一个事实,“再走下去,你人腿分离了。”杨茉莉想拒绝,力气匮乏,疼痛难忍。张婵和梁竹交换了一个眼神,默默扶起她。
当杨茉莉的身体伏上章树宽阔的背脊时,两人都有一瞬的僵硬。隔着不算厚的衣物,彼此的体温异常清晰地传递过来。章树能感觉到她身体细微的颤抖,此刻有山间的风吹过身上的汗湿,一股清凉感让人倍感舒适。章树下意识地收紧了托着她腿弯的手臂,仿佛这样就能稳住自己,稳住逐渐失衡的心跳。杨茉莉的脸颊被迫贴在他微凉的衣面料上,能清晰地听到他因负重而略显急促的呼吸声,以及透过衣料传来的、有力而沉稳的心跳。这前所未有的亲密距离,让她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了身下这个支撑着她的、带着香气的男人身上。一种混杂着依赖、羞赧和难以言喻的悸动,在她疼痛疲惫的身体里悄然滋生。张婵跟梁竹一边望山观树,沐浴在晨光里,一边看着章树跟杨茉莉,跟在后边,为他们记录了好多照片。
当终于踏上红门起点平坦的地面时,所有人都像打了一场惨胜的仗,只想立刻躺倒。集合,挤上回程的班车,再换乘火车,每个人都像被抽掉了骨头,瘫在座位上昏昏睡着。
在火车上休息了几个小时,章树恢复了点精神,开着他的特斯拉,把“仙女窝”的姑娘们塞进车里,杨茉莉腿不舒服,不能挤,坐在了副驾,四个女孩子,超了一个,凑活回去了!。车厢里弥漫着汗味、疲惫和沉默,只有空调发出轻微的声音。
“有异性,没人性”陈丽率先开启了吐槽。
“看他俩一路上,亲亲我我,难舍难分的样子,我真是没眼看”许丹
“热恋中的小情侣,理解,如果是我,大概三步一搂,九步一抱,一个山门一个吻”兔妈好不正经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