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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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开学了，到了周末，跟江敏学姐约好去看佳佳姐。

开春了，海边早晚温差大得离谱，白天晒得人发晕，晚上小风一吹又凉飕飕的。周六晚上，李春山家里暖意融融。佳佳姐气色明显好了不少，不再是之前一个人熬着的憔悴模样。

小家伙被佳佳姐轻轻拍着哄睡了，怕客厅的动静吵醒他，还特意在他小耳朵上捂了个软软的耳罩。三个人蹑手蹑脚溜出卧室，轻轻带上门。

厨房里热气腾腾，“狗男人”李春山正颠着大勺，油烟机嗡嗡响。佳佳姐笑着跟江敏、张婵小声吐槽：“赚是赚了点辛苦钱，可这抠搜的毛病死活改不了，活该他自己在厨房忙活一身汗！”语气里是熟稔的埋怨，也带着点心疼。

“不过，”佳佳姐话锋一转，声音压低了些，带着一丝苦涩，“钱的事，还是他说了算。他现在用微信收款，结算，我也不方便查看。家里的开销他倒是门儿清，买贵点东西，总要问来问去。”她快速瞥了一眼厨房门，确认李春山没出来，才继续道，“有时候想想，自己什么时候出去工作，自己有收入了，也自在。”

饭桌上摆开了李春山的“战果”。江敏嚷嚷着要喝酒，佳佳姐也陪着抿了一小杯。张婵最小，酒量也浅，就跟着意思了一下，小口小口地啜。

“山哥，”江敏端起酒杯，语气认真了些，“马上春招了，我得去实习闯闯。这几年，真多亏你照应，带着我们接活儿。”

李春山摆摆手，一脸实在：“嗐，说啥照应。你们需要勤工俭学，那些展会、活动需要人手，我这不就中间搭个桥嘛，双赢的事儿。不过话说回来，”他顿了下，看向江敏，“合作快三年了，你这一走，我这小摊子还真有点舍不得。真定了，去外地？”

江敏跟他碰了下杯，清脆一声响：“定了！天高任鸟飞嘛，趁着年轻翅膀还硬，总得扑腾出去看看。来，山哥，敬咱们这革命友谊！”她仰头干了。

“成！干了！盼着以后还有机会合作。”李春山也爽快。

江敏放下杯子，看了眼旁边安静吃菜的张婵，又对李春山说：“山哥，你比我大3岁，我比小婵大3岁。这孩子实诚，又是我老家邻村的妹妹，以后在学校这边……还得麻烦你多看着点。”

张婵正夹着一筷子菜，听到这话，感觉碗里的饭都不香了。脸有点热，心里那点“我已经不是小孩了”的劲儿又冒上来。佳佳姐在旁边拍拍她肩膀，笑着说：“放心吧，小婵懂事着呢。再说，等江敏你飞走了，我这‘牢’也快坐满了，也琢磨着重出江湖呢。”

张婵搁下筷子，端起面前那杯没怎么动的酒，声音不大但挺清晰：“哥、姐，谢谢你们老想照顾我。我也想尽一份力，不再只是接受你们的照顾。”

江敏和李春山对视一眼，都乐了。江敏伸手揉了下张婵的脑袋：“对不住对不住！还拿你当跟在我屁股后头的小丫头呢！行，我们小婵长大了！”她语气里是欣慰，也带着点感慨。

“来，为小婵长大，也为咱们各自的新路，碰一个！”佳佳姐笑着提议。

张婵鼻子有点酸，一口气全喝了。

几个人边吃边聊，时间不知不觉溜走。散场时，夜风更凉了。江敏和张婵打了辆车回学校。车里暖气开得足，张婵靠着车窗，感觉酒意混着点离别的愁绪和刚才那点小委屈，一起往上涌。手机在口袋里震了几下，掏出来一看，好几个梁竹的未接电话。

到了宿舍楼下，果然看见梁竹那辆熟悉的车停在老位置。张婵脚步有点飘地走过去，敲了敲驾驶座的车窗。

车窗纹丝不动。张婵撇撇嘴，干脆背靠着冰凉的车门，仰头看宿舍楼零星亮着的灯光，想让自己清醒点。

身后车门“咔哒”一声开了，梁竹坐在驾驶位，胳膊伸出来，一股力道把她往后一带，她趔趄着跌进怀里，车门都没关。

“喝酒了？”梁竹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绷。

“嗯，”张婵把脸埋在他外套里，声音闷闷的，“敏姐说她要走了……她马上要去实习了。”

“哦，”梁竹搂着她，语气听着有点淡，“就你敏姐去实习？别人不去？”这个别人除了他自己还有谁？

张婵想了想：“你也要走？学长……”她眯着眼看他路灯透过车前窗打在他脸上，忽然傻笑了一下，“学长，你到底喜欢我什么？”

梁竹低头看她微醺迷糊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故意逗她：“谁知道呢？你色胆包天吧？”

“我也没色你啊”张婵辩解着，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

梁竹低笑出声，把她往怀里带了带，下巴蹭了蹭她发顶，声音正经了些：“你在网上撩拨我，又巧合的让我知道你是谁，消失又出现得那么有戏剧性……还让我看见你勤奋，美丽，想发财。说是命运，或者缘分，好像都不过分吧？”他若有所思的样子。

张婵听着好像也不是老天爷安排，是她自己安排的呢？夜色里只有路灯静静的立着，她躺在梁竹怀里，全是梁竹的气息，还有他低沉的嗓音，让她心里某个地方软得一塌糊涂。她借着酒劲把梁竹的头往下拽，轻轻吻了一下，又松开。

“今晚吃得不太开心？”他低头，额头抵着她的，气息拂过她滚烫的脸颊，“想跟我说说吗？”

梁竹低笑着松开一点，她起身的时候，碰到了方向盘磕了一下，然后坐到了后排，梁竹也坐过来了。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和车外模糊的夜色。

“一直以来，习惯了安排，被照顾，感觉像个小废物。”

梁竹听了奇怪她做的哪些事情，说的那些话，跟现在很不符。便随口安慰她“你可不是什么小废物，我刚才说的都是真的。你照顾我吧，我需要被照顾。”

张婵感觉他好讨厌，有点生气：“这是照顾的事情吗？这是对我的不认可吧，我有那么差劲吗？”

梁竹觉得安慰偏了，抱抱她，不说话了，张婵挣扎了一下，被抱的更紧了：“不管怎么样，你都是我梁竹认可过的人，跟我身边很多离了爸妈，只能喝西北风的人不一样。”

张婵敞开心扉，絮絮叨叨说了好多，从小时候，被父母要求远离那个不爱学习的朋友，到高考填报志愿，说到今天晚上吃饭。

梁竹环着她的手臂紧了紧，下巴蹭着她发顶，没像往常那样逗她，声音沉静下来：“傻瓜，谁说听话被照顾就是废物了？”他顿了顿，像在斟酌词句，“你妈拉扯你们兄妹俩不容易，你懂事听话，是体谅她，想让她少操点心，这份心意怎么就废物了？”

他感觉到张婵的身体似乎放松了一点点，但肩膀还微微绷着。他叹了口气，声音放得更软：

“至于‘照顾’……你敏姐、山哥他们愿意照应你，是因为你勤快，实诚，他们才乐意拉你一把。这不是否定你，是看好你。”他轻轻捏了下她的肩膀，带着点调侃又认真的意味，“就像我，明知道某人要‘断情绝爱’，还上赶着来‘添麻烦’，你才不是什么小废物，你只是……还没完全习惯‘翅膀硬了’，需要再历练历练。”

梁竹比张婵大了3岁，听她说了那么多，只能从字面上安慰她，可又觉得心疼，静静的抱了她一会儿。今晚来的目的是啥来着都忘了。

梁竹回到家很晚了，脑海里都是张婵。线上聊天的时候直白大胆，现实里乖巧，怂萌，小女孩心性，偶尔张牙舞爪，竟然有这么多不开心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