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踏青
翌日清晨,沈茗溪和宋谨之夫妇二人一同前往蒋老夫人屋里用早膳,食不言,只听见偶尔瓷勺撞击瓷碗的声响。
蒋老夫人年纪大了,吃一一碗粥就觉得饱腹,放下汤勺,用手帕擦擦嘴角,看着分坐两侧,明显不熟的夫妇二人,沉稳慈爱地对着宋谨之说。
“你既然已经成婚,就不要整日只是府里和翰林院两头跑了,好好的国公府世子,愣是过得像个苦行僧一样。
今日天气不错,不冷不热,是个出游的好日子,带着你媳妇出去走走吧,雾灵山的花应该也开了,就当是放松一天。”
宋谨之一向孝顺,立马答应,转头使唤小厮前去翰林院替他告假。
什么情况?这在喝粥的沈茗溪险些被呛到,堆起笑脸推辞道:“还是不了吧,不能耽误夫君的公事,恰好我也不爱出门。”
蒋老夫人不赞成地回复:“那怎么行,正是青春年少的小娘子,就该多出去玩玩走走,正如闷在府里做什么。这也不耽误你什么事吧。”
最后一句是问宋谨之。
宋谨之恭敬行礼:“自然不会,近来翰林院也无什么琐事,愿为娘子驱驰。”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沈茗溪再不答应就是有拿乔托大的嫌疑,只得故作欣喜:“多谢夫君,茗溪遵命。”
蒋老夫人笑的慈祥:“这就对了。”
她们回到房间时,司琴上前禀报:“郡主,世子,老太太身边的妈妈说马车已经准备好了,问咱们何时启程出发。”
纵使沈茗溪平日是个喜怒不形于色,情绪波动不大的人,这下也被惊得瞪大了双眼,蒋老夫人这是多想让她们出去啊!
宋谨之也不由扶额苦笑,自家这个祖母啊!
在沈茗溪看过来时,宋谨之含笑问:“郡主可要收拾些东西带着。”
沈茗溪摇摇头:“只是出去一会儿,不用带什么别的东西。”
“那咱们出发吧。”
“……好”
沈茗溪被司琴扶下车时,只觉蒋老夫人果真说的不错,清风拂面,阳光温和,满山遍野的翠绿,星星点点的红、紫、粉点缀其中,让人不由心旷神怡。
下一秒,她察觉出什么,眼睛微微一眯,银灯提步上前,要说些什么,被沈茗溪抬手制止,主仆一行人的举动在瞬息间完成,并未被起码眺望的宋谨之和长庚看见。
宋谨之翻身下马,走近:“郡主,祖母说山上有座凉亭,站在凉亭里眺望山下景色一绝,不知郡主可否想同我一起前去?”
沈茗溪欣然同意,转头满是深意对司琴、银灯说:“不必跟着,我和世子两人一道去看看。”
宋谨之虽不解其意,但隐约察觉出不对,并未开口说话,只是心中有所思量。
都说至亲至疏是夫妻,那她们两个一定是至疏的夫妻,二人沿着山中小路缓步上行,虽说是并肩而行,可中间隔得距离足以在站进一个人。
山间空气清新,鸟鸣悦耳,沈茗溪好久没有这么放松,仿佛回到了云山那个无忧无虑的时期。
宋谨之不经意开口:“郡主归京这么久,可否适应?”
沈茗溪失笑:“我回京没多久就嫁入镇国公府,世子不如问我可否适应镇国公府。”
宋谨之也笑了,从善如流地接话:“是我疏忽了,那郡主可否适应镇国公府,府上诸人可有冒犯郡主。”
“国公府人人都是好性子,待我也亲和,自然已经适应。”
两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走着聊着,说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都各自知晓了。
这时,沈茗溪眼珠一动,嘴角的笑未有变化,道路两旁的草丛里有轻微的沙沙声,宋谨之则是已有防备,二人相视一笑,就有了决断。
引鱼上钩!
于是,故作不知,继续相谈甚欢,草丛中隐藏的人得意极了,下一秒破空而出,一柄闪着银光的大刀朝宋谨之面门砍下,若是被这一刀砍中,宋谨之必死无疑,宋谨之虽不会武功,但这些年也死里逃生好几回了,这点反应力还是有的,他不顾形象一个翻滚躲到树后。
沈茗溪一时也没有料到这次来的人还挺难缠,她还想维护自己柔弱女子形象,便装作害怕,看似到处乱蹦,实则借地形之便巧妙解决三个刺客。
看到宋谨之自己逃过一劫,忙里偷闲心里想着:他还挺聪明。
“小心!”下一秒伴随着宋谨之的惊呼声,一个宽阔的胸膛罩住了她,一声痛苦的闷哼声从沈茗溪头顶传来。沈茗溪陡然抬头,宋谨之玉石般的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一缕殷红的鲜血从嘴角流出,显得格外刺眼。
沈茗溪突然觉得心里有些不明所以的不舒服,好像不想看到平日总是含着漫不经心笑容的脸上露出这种神情。顾不得别的,单手搂住宋谨之的腰身,另一只手毫不迟疑地从腰间抽出一柄软剑。
原本柔软似蛇的细剑,抽出来的瞬间变直,锋利无比,招招见血,几招之下除了她们便再无站立的人。
沈茗溪看在场唯一的一个还活着的刺客咬舌自尽,秀眉皱成一团。
无心顾忌其他,她将宋谨之放下,看他的伤势,宋谨之背后右肩处被长刀砍中,皮开肉绽,深可见骨。
血气弥漫,沈茗溪的眉头越皱越紧,最后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瓷瓶,悬在伤口上方,倒出白色的粉末,药物的刺激让宋谨之悠悠转醒。
趴在沈茗溪膝头,纵然疼的抽气,还是虚弱地笑:“多谢郡主相救,郡主武艺高强,在下佩服佩服。”
看他重伤在身还有心情开玩笑,沈茗溪惊得目瞪口呆:“不是,你省省力气吧,伤成这样了,就闭会儿嘴吧你!”
宋谨之闻言笑了,但也不再说话,沈茗溪干脆阔力地撕开自己裙子下摆,替他包扎。
包扎完毕,将他扶起来:“走吧,回府仔细包扎一下。”
宋谨之立住不动,沈茗溪转头疑惑看他,宋谨之拉过沈茗溪的手:“走吧,上山。”
“你疯啦?!都这样了还惦记着上山,以后又不是没机会了!”
平日看起来很好说话的宋谨之,这时候却执拗的紧,紧抿着唇不肯退步。
沈茗溪无力极了,又气又好笑,本着不和伤员计较的想法,无奈:“走吧,我扶你上去,不过先约法三章,登顶后看一小会就走,登山过程中如有不适马上告诉我。”
“好。”沈茗溪笑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