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训斥
沈茗溪听的一愣,半晌后才干巴巴来了一句:“太后不愧是太后,真够猛的。”这话逗得一众丫头“咯咯咯”乐个不停。
司琴止住笑,接着说:“陛下面容有损,这事闹大了,甚至惊动了太皇太后,据说,是皇上被太后闹得没法子了,吩咐身边的公公去请的太皇太后。太皇太后发了好大的火……”司琴看着沈茗溪逐渐黑化的脸色,越说声音越低,最后“火”字声音小到让人几乎听不见。
端起的茶盏重重的放在桌面上,沈茗溪皱着眉头不满开口:“她们闹她们的,怎么闹都成,没想到一群蠢货,竟闹到惊动外祖母。”
她咬咬牙没忍住,不吐不快接着说:“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日日防着外祖母,恐怕她老人家染指皇位人选,这遇了事还得找她老人家收拾残局!”
越想越生气,手里扇着的团扇越摇越快,但沈茗溪的怒火不减反增,这一扇直接燃起熊熊大火:“杨宁在哪关的?”
“回郡主,在天牢。”
沈茗溪搁下团扇,目光幽深,冷笑道:“好,天堂有路他不走,地狱无门他偏闯,那就吩咐咱们天牢的人,好好'关照关照'这位杨家独苗苗。”
银灯想起天牢那惨无人道的“关照”手段,不由牙疼,但也幸灾乐祸等着看杨家公子的好戏。
沈茗溪揉揉眉心,嘱咐司琴再去和红潇见上一面:“你帮我带话给她,要劝慰外祖母千万别为了这些腌臜事伤身,生气不值当,过些日子我进宫去陪外祖母说说话。”
“是”司琴福福身出去了。
“成何体统?!”一身绛红色宫装的太皇太后高坐正殿,怒不可遏地看着下方站着的皇帝和太后。
“堂堂太后和天子扭打在一起,成何体统,像话吗!一个是天下女子的表率,一个是天地共主,堂堂九州天子!可你们呢?!让六宫耻笑!百姓耻笑!
你们如此行径,如何能母仪天下,如何能治理天下?
皇帝,哀家很久之前就跟你说过,皇帝,是天下的表率,如果为君者做不到表率作用,轻则军心涣散、百姓痛恨,重则亡国亡社稷!
御天下者,必先御己;治天下者,必先修己。你是国家的颜面!你做了什么?和自己的母亲在大殿内扭打!
还有,你是一国之君,所有决策只要你觉得于国有益,于民有益,百官也都认同,不必在意旁的声音。
下去自省吧!”
皇帝已经步入中年,太皇太后也不好说太多干涉皇帝,再加上此次错不在皇帝,太皇太后疲惫地摆摆手让皇帝告退。
望着殿内的罪魁祸首,太皇太后抿着嘴不开口。
太后满心的怒火在这渐冷的气氛里消失殆尽,只剩下惴惴不安和尴尬。
上座的太皇太后缓缓叹气“哎……”
太皇太后也没说什么,竟让太后老脸一红。
看太皇太后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太后不安开口:“母后,儿媳知错,请母后责罚。”
太皇太后看着云鬓已生白发的太后神情复杂,望了良久才沉沉发问:“慧芝,你当太后多少年了?”
许久没曾听过的乳名从高坐的太皇太后口中唤出,太后险些绷不住泪洒当场,顾及仪态,太后悄悄吸吸鼻子,恭敬开口:“回母后,儿媳自先帝驾崩,如今已做了七年太后。”
悠悠的声音传入太后耳朵,震得她振聋发聩:“七年,时间不短了,你用了七年时间还是做不好一个太后吗。”
太后听闻此言,心尖发颤,也不顾颜面不颜面了,“扑腾”跪到在太皇太后脚尖前“母后,儿媳……”
不等太后开口,太皇太后先一步罗列她的罪行:“身为太后,本应该做全天下女子的表率,可是你做不到先国后家,公私不分,纵容母族,败坏国风,动摇民本!
身为母亲,你不知道维护儿子颜面,在大庭广众之下动辄打骂,至皇帝颜面于何地?!
身为皇室人,不知以皇家利益为先,有失体统!
身为天下万民供养的人,不知爱民如爱子,娘家做出如此无法无天的罪行,还妄想掩埋,为母家减罚!
你们杨家做的一桩桩一件件,哀家不是不知道,只是睁只眼闭只眼,可是你们做事实在可恶!越来越无法无天,这个结局全是杨家人咎由自取!多行不义必自毙!
你自己觉得你配的上太后这个位置吗?你配得起受万民供养吗?”
太后养尊处优多年,骤然被骂的狗血喷头,心中自然不满,可怎么也不敢站起来反驳太皇太后,只是缩缩脖子接着挨骂。
太皇太后一腔怒火,可是看着下方明显不服的太后一时无语,也怪自己当年太顺着那早死皇帝儿子,为他娶了这么一位分不清是非的皇后,先荣昌侯还在时能看懂局势,对还是皇后的太后时时规劝,这才没酿成什么大祸,而现在太后做派越来越不像样子。
太皇太后年纪大了精力不济,好言难劝找死的鬼,她说的自己也烦了,直接斩金截铁开口:“太后杨氏不辨是非,纵容外戚,传哀家懿旨,太后禁足福安宫,为枉娘子们抄经诵福!”
太后惊了,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她不顾身旁嬷嬷的阻拦,挣扎着站起来,半弓着上身,一手指着自己,不可置信:“母后,你要禁足我?”
“母后!母后!你不能这样,我可是堂堂太后!”
任凭太后在大殿怎样叫喊,太皇太后都不再看一眼,由嬷嬷扶着回到内殿。
内殿里红潇早候着了,伺候太皇太后的同时小声把沈茗溪交代她的话都说给太皇太后听。
太皇太后放下茶盏,睨着眼看红潇,又环视一圈自己殿内心腹,发现她们都是一副知情者的模样,笑着斥责:“怎么都成了那丫头的耳报神?哀家这殿里岂不是漏的堪比筛子?”
嬷嬷伺候太皇太后时间长,自然看出她并未真正生气,走上来艳羡地开口:“太皇太后莫要生气,是老奴提议告知郡主的,进京的前一晚,郡主专门找了老奴,交代老奴要好好照顾您,莫要让您动气费神,如遇到什么事,哪怕郡主无法解决,也要老奴告知她,郡主说能为您分忧也算尽孝了。
郡主待您的孝心感天动地,这真真是令老奴羡慕不已呀。”
太皇太后听后笑的得意:“那可不,她可是我的心尖尖。”说到沈茗溪,太皇太后陡然想起与她有关的一件麻烦事,脸色都严肃起来,思及于此,却无解决办法,只能沉重叹口气。
杨氏回到杨府中时,家里都乱成这个样子了,大夫人还是端坐佛堂不出一步。
姨娘哭的晕了又醒,醒了又晕,婆子丫鬟慌慌忙忙地一会一唤大夫来瞧,可不热闹。
看见杨氏带着丫鬟回来,风韵犹存的姨娘哭着扑上去,撕心裂肺地苦自己可怜的儿子:“你哥哥被人押走了,据说要下狱,这可怎么办才好啊?!我千万宠爱长大的儿子哪受的了这等待遇,你快些想想办法吧!”
被姨娘拉扯着,杨氏不由挣扎一身汗,烦躁极了:他自己造的孽,我能怎么办。可是还要不得不温柔安抚姨娘:“现在哥哥的处罚还没下,说不定会有转机呢?阿娘莫急,咱们等等看爹爹回来怎么说。”
杨氏自幼聪慧,她回来,宛如主心骨回来了,姨娘心定下来了些,擦擦泪,点点头,不再大喊大叫。
等荣昌侯回来,整个人失魂落魄、浑浑噩噩,杨氏一看心里便咯噔一下,看来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