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如果
就在二老爷逝去的那一瞬间，隔壁房间里的徐氏像是有了某种感应一样，心口突然一阵剧痛袭来，疼得她紧紧抓住胸口的衣服，整个身体都蜷缩成一团。
她艰难地喘着气，用力抓着旁边想要扑过来给她倒水顺气的妈妈的手，颤抖着手指向门口，用尽力气对妈妈说道：“快、快去，去看看老爷！
我总感觉要出事......”
妈妈担心她因为着急而导致病情加重，连忙安慰她道：“夫人别着急，老奴这就去看看！”
说完，她急忙转身离开房间，朝着二老爷的方向跑去。
她紧紧裹着衣领，步伐急促地沿着廊下小跑出去。
刚刚跑到二老爷屋子门口，她稍微减缓了一下呼吸，正准备提起裙摆踏入门槛的时候，突然看到屋内的情景，一瞬间，她的脸色变得煞白，惊恐得顺着门框滑落下来，双腿发软跪在地上，半晌都无法起身。
镇国公爷双手背在身后，带着贴身侍卫面无表情地从屋里走出来，他目不斜视，直接走过妈妈身旁，那既有威严的目光自上而下地扫视了她一眼。
妈妈吓得浑身一抖，脖子猛地一缩，恨不得将整个脑袋都缩进身体里面。
直到镇国公爷走出很远之后，妈妈才敢大口喘气，心中涌起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她颤抖着双手，扶着门框艰难地站起来。
妈妈虽然害怕，但还是大着胆子，浑身抖得像个筛子似的，一点一点地往二老爷的床前挪动过去。
当她终于走到床边，一眼看到二老爷那苍白如纸的脸时，吓得妈妈差点又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
妈妈努力克制住自己发软的双腿，哆哆嗦嗦地伸出一只手，颤抖着把手指放在二老爷的鼻子下方。
然而，她却没有感受到哪怕一丝丝的气息。
妈妈惊恐地叫了一声，然后整个人像是失去了力气一般，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双手紧紧捂住嘴巴，难以置信地看着床上已经变成了一具冰冷尸体的二老爷。
妈妈的双眼变得通红，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她不敢再耽搁一秒钟，连滚带爬地从二老爷房间冲出来，一路跑到徐氏的房间门口。她一边敲门一边急切地喊道：“夫人！
夫人！夫人！快开门啊！”
妈妈猛地推开房门，然后一下子扑到徐氏的床边。她的嘴唇因为恐惧而不断颤抖，过了好一会儿都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徐氏本来就因为身体抱恙而心情烦闷，突然间听到自己的贴身妈妈这样没有规矩、不成体统地大喊大叫，一方面觉得十分丢人现眼，另一方面又感到格外烦躁。于是，她忍不住出声训斥道：“你这是怎么回事啊！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大呼小叫，简直就是不知礼数！”
然而，这位妈妈似乎完全无视了徐氏的训斥，只见两行清澈的泪水顺着她的脸颊缓缓流淌下来，嘴里吐出的话语更是让徐氏险些一口气没喘上来厥过去。
“夫人……老爷……老爷他去世了！呜呜呜……”
“你说什么？你给我再说一遍！”徐氏瞪大了眼睛，满脸难以置信地问道。
原本躺在床上全身无力的徐氏，此刻不知从哪里来了一股力量，硬撑着坐了起来，紧紧地抓住妈妈的手。
那原本就略显刻薄的三角眼此时更是瞪得浑圆，死死地盯着她，眼中的红丝仿佛下一刻就要夺眶而出。
妈妈的手被抓得生疼，手腕处的骨头像是要被生生抓断一样，疼得她脑门上瞬间冒出了许多冷汗。
然而，看着徐氏近乎癫狂的模样，妈妈根本不敢叫出声，只能泪眼朦胧地开口说道：“奴婢……奴婢去的时候，正好碰到镇国公爷在老爷屋子里头。
当时，镇国公爷就站在老爷床边四五步远的地方，老爷说完最后一句话后，手就耷拉了下去……
后来，奴婢等镇国公爷走了之后才进屋，结果上前一探，发现老爷已经没有气息了！”
说罢，徐氏像是被人重重击中了一般，整个人像丢了魂儿似的，眼神空洞，仿佛失去了所有生机与活力。
她的双手无力地垂落下来，原本紧紧抓住的东西也顺势松开了。
妈妈见状，立刻跪在床边，脸上满是惊恐和担忧，却又不敢轻易开口说话，生怕说错什么惹得徐氏更加伤心。
她只能一个劲儿地磕头，希望能让徐氏好受一些。
徐氏不言不语地坐在那里，神情木然，双眼空洞无神。
突然，她猛地吐出一口鲜血，那鲜红的颜色染红了她的衣衫，也吓坏了一旁的妈妈。
妈妈心中大惊，连忙拿过手帕为徐氏擦拭，同时焦急地呼唤着大夫。
然而，徐氏却没有丝毫反应，只是痴痴地笑着，嘴角挂着血迹，显得格外凄凉。
“莫叫了，老爷死了，想来不久就到我了。”
徐氏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充满了绝望和无奈。
妈妈听了，心如刀绞，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她小心翼翼地将徐氏扶起，让她躺在床上，然后静静地守在一旁。
徐氏躺在那儿，两眼呆呆地盯着床顶，眼角悄然滑落一颗颗晶莹的泪珠。
妈妈心疼地用手帕轻轻擦拭，但徐氏的眼泪似乎无穷无尽，怎么擦也擦不完。
妈妈知道，这是徐氏压抑多年的痛苦和委屈，此刻终于得以释放。她默默地陪伴着徐氏，希望能够给她一些安慰和支持。
“如果，如果，一切都只是如果！
如果，当年我不忤逆阿爹，不为了贪图荣华富贵而一意孤行嫁入镇国公府，是不是，就不会是今天这个结局？
如果，当年，我不生下鹤儿，他是不是就不会，那么痛苦的死去？
如果……”
徐氏喃喃自语着，每一个字都说得极为艰难，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一般。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轻，最后变成了无声的哭泣。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在玉枕上，溅起一朵朵泪花。
妈妈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不禁泛起一阵酸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