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把脉
“祖父！”温若蝶背过身抬手擦擦脸,又赶紧转身起来，带着春花、秋月向温泊简敛礼，“您来是有什么事吗？”
都这么晚了,而且温泊简一向甚少来她这里。
温泊简坐下接过温若蝶奉上的茶，就着出光看清她脸上的残泪，放轻了声音：“蝶儿,你也在怨祖父吗？”
温若蝶好似他说了多重的话一样，急急地跪下：“若蝶不敢。”
温泊简拉起她,温言道：“地上凉，别动不动就跪。蝶儿，你娘目光短浅,那沈奕虽只是个四品典仪，但是祖父的眼光不会错,他来日必有大出息,而且你是陛下亲自赐婚，只需安心备嫁就是,祖父是绝对不会委屈你的。”
温若蝶自始至终都乖顺地低着头，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温泊简见状，略说了几句话就起身要走。
“祖父！”她忽然出声,温泊简转身,便见她眼神有些闪躲地问，“哥哥,哥哥他…已经被关了三天了，您就放了他吧。”
温泊简眯起眼睛,沉声道：“蝶儿,你现在的事就是缝制嫁衣，其他的不要多管,也不该管。”
温若蝶脸色大变，脖子缩进双肩里，声若蚊蝇：“孙女知道了。”
温泊简这才脸色稍霁。
待温泊简走远，温若蝶才从枕头底下拿出匆忙藏起来的绣棚，上面绣得鸳鸯色彩绚丽，活灵活现，羽毛好似真的一般，这般细活儿没有一年半载可是下不来。
她摩挲着鸳鸯，嫁衣她早就动手缝了，可却已物是人非。
走到半路的温泊简遇见端着菜走过的下人，问道：“大少爷还是不吃？”
下人兢兢战战地道：“大少爷说不饿。”
“哼，那就由得他！”温泊简拂袖而去。
温若言打死不娶雷婷儿，被他关在祠堂里已经三天了。
谁也不能忤逆他，温泊简脸皮绷得死紧，如果周文帝是下棋之人，那他只会是对弈之人，棋子永远是别人。
*
一天后，萧家全家再次聚集一堂，梁王这次带了一个人来，他全身裹着长及脚面的黑色披风，佝偻着背，从走路样子看想必年纪不小，兜帽把脸遮得严严实实。
待进了屋，一双青筋毕露、骨瘦如柴的手才颤颤巍巍地将兜帽摘下，布满褶子的脸下巴很是光滑，这是个太监。
“萧大人、诸位公子、夫人，杂家有礼了。”
大家均起身还礼。
萧晏礼有些激动，上前一步虚扶着他的胳膊，仔仔细细看了好几眼，有些不确定地道：“秦公公？”
对方褶子舒展看，笑道：“劳您还记得杂家，当初的萧世子如今连孙儿都有了，先帝一定会深感安慰的。”
“秦公公，快坐。”
这人就是梁王之前说的被萧老国公不惜一切代价也要保住的人，他是当时给先帝侍药的太监，虽然身份地位并不如大总管，实际却是先帝最信任的人。
毫无疑问梁王这次带秦公公来就是为了做个见证。
“贤妃是先帝放在心尖上的人，结果竟然出了这档子事，他自然是气急攻心，还就此落下了病根。后来贤妃娘娘去世，先帝的身体更是每况愈下，只不过一直强撑着罢了。”
说到这里，秦公公很是唏嘘，“先帝虽然生气但从未想过要了六皇子的命，他是贤妃唯一的骨肉。先帝其实想选性情温和的瑞王，这样也能保全了所有皇子。可惜人无伤虎意，虎有伤人心。先帝一时心软，竟酿成了大周的祸事，可谁又能想到六皇子竟然如丧心病狂，禽兽不如，弑兄杀父！”
秦公公老泪纵横，捶胸顿足，情难自已，“先帝死得冤枉啊，那畜生一碗毒药生生逼死了他老人家！是奴才不中用，无能护主啊！要不是为了有朝一日揭发这个畜生，我这条贱命早该一头碰死，好去下面向先帝请罪！”
他越说越激动，颤抖着就要跪下，被梁王和萧晏礼从两旁扶起。
“公公说得哪里话，您还得活着，要亲眼见到我为父报仇！”
“公公保重，往事已矣，咱们要以图后效。”
秦公公被他们左一句、右一句地劝着也慢慢平息了激动的情绪。
萧宸予几个对视一眼，三兄弟一看就明白彼此的心意了，于是由萧珩予表态愿意尽全力辅佐梁王。
梁王自是喜不胜收。
这时萧宸予起身，对梁王正式行了一礼，起身后目光入电，肃穆道：“王爷，我萧家自古便是忠君之臣，但并非愚忠。宸予不才，愿为马前卒，但所为并非只有名正言顺四个字。如今皇上一心只在玩弄权术，外有敌患、内有重税，陷大周黎明百姓于水深火热而不顾，德不配位，非大周之福。萧家不为一人反，只为万千百姓反！还望王爷谨记宸予今日所言，他日莫要重蹈其覆辙，否则水可载舟，亦能覆舟！”
“宸儿！”萧晏礼皱了眉，可萧珩予和萧羡予却站在萧宸予左右表示支持。
梁王不敢怠慢，起身与他们对视，抬肘回礼：“小王谨记诸君所言，定不辜负萧老国公的期望和嘱托，希望你我君臣能共谱先帝与老国公的佳话，还大周一个太平盛世！”
既然做了决定，下一步便要好好部署，藩王不得随意离开蕃地，所以萧宸予建议先封锁消息，绝不能让其他人先一步告诉周文帝，反而应该由梁王亲自上书请罪，继续加固他在周文帝那里老实弟弟的形象，抵消其疑心。
梁王也大为赞同，这次倭人进攻也罢、俍人反水也好，想必定是有人在背后捣鬼，岭南这边的人他若能趁机动一动也方便以后行事。
“此事交给我处理，这田州的知府也是时候该换换，我日后也会不定期将属地的人秘送过来，交由你们进行操练。”
萧家人自然知道这是梁王要秘密囤兵，巩固实力。陆柒在旁道：“登记成战死或者逃兵、失踪最为合适，这边地广人稀，山多隐秘，可以将兵营扎在山里。我们还可以借机收服俍人，他们最懂如何在山中生活。”
“就这么定了，只是我能送来人，但当地就得靠你们压住消息，不得漏了风声，否则一切都是白费！”
萧宸予道：“我知道。”
“之前三弟便已树立威望，这次抗倭三弟的名声定会更加响，尤其黄知县还跑了，我们只要好好操作一番，定能收复民心。”萧羡予摸着下巴道。
“嗯，夫君说得对！”朱静婉在一旁附和。
陆柒道：“之前村里的整治离不开咱们全家的齐心协力，才让他拔了尖，后面我们还得继续扩大范围，收服其他村镇，彻底架空官府才好办事，这事咱们全家一个都少不了！”
周雨柔笑道：“三弟妹最会使唤人！”
朱静婉凑趣道：“就是的，辛苦我们，便宜了她夫君，三弟真是娶了个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