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季容笙的脸上不见一丝笑容,那宛若白玉的脸上染上了几分红晕,像是有些醉了。
他凑近在沈念的耳边,将头靠在她的颈侧,“念念怎知孤喜欢这些点心,还有这玉叶长春是以晨露入茶的,对吗?”
“不过是听王总管说的。”
他还以为沈念也是知晓前世的,心中有些期待,至少前世的沈念是爱着他的,不会像现在这样,心硬如铁。
但他也觉得庆幸,她根本就没有前世的记忆,也不会知晓前世那些痛苦的回忆,若是她记起前世,只怕不会原谅他。
他身子前倾,想要亲吻沈念,沈念却以帕子轻掩住唇轻轻避开。
沈念又为季容笙斟上一杯酒,将酒杯递到他的唇边,哄他喝下。
季容笙醉眼朦胧,似笑非笑地看着沈念,爽快将杯中美酒喝下,盯着她的眼眸,“念念为何突然改变了主意?”
“反正念念也无法逃出去,既然念念注定要嫁入东宫,那既来之则安之。再说念念若只知一味和殿下闹,因此惹怒了殿下,对念念又有什么好处呢?念念也知道殿下心里只有陆娘子,殿下与陆娘子是青梅竹马的情谊,念念自知是比不上的。”
沈念脸上带着薄嗔,红了眼圈,挤出几滴泪来,带着几分埋怨的语气,“这世间没有女子愿意和旁人分享自己的夫君,更不能接受自己的夫君心里却惦记着旁的女子。”
沈念的话半真半假,这种心酸苦涩的滋味她前世尝过,便也能演出三分真来,再加上那双朦胧泪眼,便能演出七八分。
她用帕子包着一块糕点,喂季容笙吃下。
或许是真的有些醉了,又或许是季容笙的执念太深的缘故,他好像有些懂前世的沈念为何会离他而去了。
这世间没有女子愿意和旁人分享自己的夫君,也没有任何一个女子愿意自己的夫君心里有了旁人。
沈念故作生了气,借机从季容笙的腿上站起身。
坐在他的腿上,已让她感觉浑身不适了,如坐针毡。她只想将季容笙灌醉之后,赶紧逃走。
季容笙连灌了几杯闷酒,却觉心中异常烦闷。
季容笙虽喝得醉眼朦胧,他也早知沈念的用意,不过是想看她到底耍什么花样。
他红着脸,将已经喝空的酒壶打翻在地,薄唇勾着笑,那笑却带着森冷的寒意,“沈念,凭你这点小伎俩就能瞒得过孤吗?你以为摄政王又是什么好人?他不过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罢了!”
沈念笑他开始胡言乱语,那酸溜溜的话让她心中不悦,皱了皱眉头,虽并未反驳季容笙,但心里却想摄政王至少不会强迫她做不愿做的事,单单只是这一点便比季容笙强上千倍万倍。
季容笙见沈念那不屑的眼神,他像是猜到了沈念的心思,突然来了气,起身将沈念逼退至桌案前,“你这是不信孤的话?”
他突然大笑一声,沈念吓了一跳,紧张得冷汗淋漓。
他将双手撑于沈念的身侧,离她极近,俯身道:“嘉芙公主最听的便是她那位皇兄的话,她与宋君羡赐婚的圣旨便是摄政王亲自向父皇讨要的。”
沈念听闻脸色一白,气红了眼眶,好像不愿相信季容笙的话,但她知道季容笙没有骗她。
若是没有这道赐婚的圣旨,她早就嫁给了宋君羡,便没了后来的那些事,没有谢府梁王对她下药,更没有季容笙的设计诱她入局。
没想到她果然是被人算计了。
摄政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她觉得自己好像有些看不懂他了,温柔体贴是他,心思深沉,精于算计还是他。
他那温和的笑里到底掩饰着怎样的心思和目的,他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打了她的主意,他说的哪些话到底才是可信的?
但此事太子却知晓得一清二楚,想必赐婚这件事与太子也脱不了干系。
沈念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她轻嗤了一声,“那殿下又做了什么呢?为何殿下知晓得一清二楚?”
那满是质疑的眼神,刺痛了季容笙的双眼,那双明亮清澈的眼眸令他无法说谎,况且沈念这般聪慧,她也已经猜到了。
“对,是孤所为!宋君羡根本就是痴心妄想,他敢抢孤的人,简直不知死活。嘉芙寻不到一门合适的亲事,孤便想办法将他们凑成一对。宋家根本就不敢违抗圣命,宋君羡也只能尚公主。”
宋君羡竟然觊觎沈念,简直是不知死活,上元夜他便想掐死他,最后让他娶了公主,算是便宜他了。
又见沈念生气,浑身发抖的模样,他更生气,“宋家卑微若蝼蚁,能娶到公主,便是他祖上积德!宋君羡能尚公主,待日后前程似锦,青云直上,名利双收之时,他就该感谢孤!”
沈念气得红了眼,“你这种人自私凉薄,只想着自己,从不在乎他人的死活,你知宋君羡听到赐婚的消息,心里到底有多绝望?他还因此一病不起,足足病了大半个月。而宋家则惶惶不安……”
宋伯伯早已远离朝堂,却想要为了她和宋君羡去违抗圣意,赌上宋家这些年拥有的一切和族中子女的前程。
那赐婚的圣旨像一座大山压过来,宋家连反抗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沈念眼神中带着悲愤,心绪难平,甚至开始口不择言,“你这种人活该孤独一辈子!”
她已经顾不得这句话会惹怒了季容笙,更会迎来他更加变本加厉的报复。
她没想到季容笙竟然如此卑劣,不择手段,丧心病狂。
他一把嵌住沈念的手腕,冷笑道:“好了,也闹够了吧,闹够了就乖乖回凝祥院。”
季容笙的脸色阴沉得吓人,强压着满腔怒火,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凉薄的笑,“还有不要以为你这点小伎俩便妄想能瞒过孤,这点酒还不足以将我灌醉。”
见沈念面白如雪,他又道:“孤说过的,你乖乖地留在凝祥院中,等着嫁给孤,成为孤的人,不要再妄想逃出去。”
可话音未落,季容笙便往前倒了下去,沉重的身躯压了过来。
沈念一把推开他,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倒在桌案上昏睡不醒的季容笙,嘴角勾着笑,“这点酒是不足以醉人,可再加上这些点心,便足以让太子昏睡几个时辰。”
自萧暮云病重,饱受着病痛的折磨,又常常觉得睡不安稳,她便随身带着有助安眠的药,随身戴的荷包中放着安神香。
在谢府时,是梁王教会了她,她便以安神香,再辅助安眠的药,加上一壶酒,便足以让季容笙昏睡一时半刻。
而这一时半刻,便足以让她逃出去。
她在季容笙的书案下的屉子内翻出了那块进出东宫的令牌。
她取下灯罩,吹灭屋内的烛火,摸黑出了东宫的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