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而就在太子带领金吾卫迅速撤离山谷,突然天色大变,乌云遮日,黑沉的天空很快坠下暴雨,在金吾卫掩护太子回城的路上,太子中箭,身受重伤,终于支撑不住,从马上摔了下来。
李安翻身下马,跪在地上,去搀扶太子起身,季容笙却一把甩开了他,怒道:“滚开!”
他倒在雨里,任凭暴雨从天空坠下,像是石子打在脸上,砸得面颊生疼,季容笙躺在雨里,大笑出声,他要记住今日的耻辱,分明他今日有十分的胜算,却还是败在了摄政王的手上。
季安连滚带爬地挣扎着起身,顾不得满身的泥泞,慌忙指向身后,“殿下,庆元军追上来了。”
只听一阵阵摇旗呐喊,那声声振聋发聩的喊声,从四面八方传入耳畔,太子手下的那些残兵败将听之闻风丧胆,抱头鼠窜,李安拔出长剑,揪住面前金吾卫的衣襟,刀抵住了他的脖颈,怒道:“谁敢逃,我便杀了谁。”
可那些金吾卫早就被庆元军吓破了丹,哪里还敢迎战,手抖得连刀都握不住了,暴雨劈头而下,那些丢盔弃甲,有伤在身的金吾卫,根本就不堪一击。
季容笙从地上爬将起来,身上那紫色绣着龙纹的锦袍满是血迹,鲜血混合着雨水黏在后背上,鲜血从指尖淌了下来,他头上的紫金冠已经滚落在地,整个人像是在泥水中滚过,狼狈不堪。
他忍着痛翻身上马。望着无边无际的雨幕,对李安下了一道命令:“杀出去。”
最后一名金吾卫死在庆元军的箭下,李安身上受了重伤,腿上中了一箭,拼死护卫太子逃出去。
太子身受重伤,背后的那支箭离他的胸口很近,但还是偏离了心脏,并非是因为摄政王心慈手软,愿意饶他一命,而是摄政王重病缠身,体力不支,这箭的力度不够,才失了准头,他才因此逃过一劫。
但也让他意识到摄政王的可怕之处,意识到庆元军的战力惊人,与摄政王硬拼,他绝不是其对手。
季容笙拔出佩剑,反手削断了箭羽,强忍着痛,策马仓惶而逃。
只要他登上皇帝位,他还有夺回沈念的机会,靠这个信念支撑着,他才没有倒下。
……
方才的那一箭,季凌洲用了全力,因许久不曾拉弓的缘故,那一箭射出去,他的双手都在发抖,方才提着一口气,才勉强将那支箭射出,此刻他已经撑着身子,虚弱地扶在马车壁上,吐出了一口鲜血,遗憾地叹道:“终究是差了分豪,没能要了他的性命。”
沈念赶紧搀扶着季凌洲,为他擦拭嘴角的血迹,大惊道:“快回摄政王府。”
长歌赶紧命人架着马车回城,方才摄政王吐了血,此刻倒在沈念的怀里已是虚弱不堪,他的身体变得冰冷,那股冷意迅速窜遍全身,催发了体内的寒气,这是剧毒发作的征兆。
沈念感受着他身体的寒冷,紧紧地抱着他,想用自己的体温温暖他。
可她还是感觉他的身体越来越冷,沈念捧着他的双手,想将他的手搓热,又担心因母妃身亡,他心里悲痛,担心他出意外,不觉便红了眼眶,心急如焚,“殿下,再坚持一会,很快就会到了。”
她的声音在发抖,带着哭腔,季凌洲强忍着身体的疼痛,艰难地从喉咙口挤出几个字,“别担心,我还撑得住。”
便是为了沈念,他也一定会撑下去,母妃惨死在他面前,他要手刃太子,为母妃报仇。
马车飞快地驶进了城门,去往朱雀大街,驶入摄政王府,沈念正打算将季凌洲扶进去找太医,却被季凌洲一把抓住了手腕,“念念,我还撑得住,只是母妃不可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这里,本王要亲自为母妃操办后世。”
沈念深知他心中悲痛,点了点头,“好,我陪着殿下一起操办。但殿下身体虚弱,还需请太医来为殿下诊治,殿下只当是为了念念,好吗?”
“好。”
沈念将季凌洲扶坐在椅子上,张太医急忙赶来为他把脉,沈念则将王府的管家唤到跟前,准备棺木,准备太妃入敛的衣裳,安排为太妃整理仪容的婢女。
季凌洲靠在沈念的肩膀上,一阵阵疼痛袭来,他的身子不停地发抖,甚至轻微的抽搐着。
傍晚时分,王府设了灵堂,张太医在一旁为季凌洲施针,沈念为他擦拭额上的汗水,他握着拳头,强忍着那一阵阵深入骨髓的疼痛,汗水打湿了颈侧的发丝,他的后背上已是冷汗涔涔。
就连那雪白的中衣也已经湿透了。
漫长的半个时辰终于过去,太医收了针,摄政王长吁了一口气,只是唇色比方才更加的苍白,身体也更虚弱。
沈念赶紧搀扶着他,关切地道:“念念扶殿下去屋里换身衣裳吧?”
季凌洲微微颔首。
沈念将他扶进了屋内,命人打来了热水,搀扶季凌洲去到屏风后沐浴。
沈念打算关门退出去,却听到屏风后传来一阵剧烈的响动,沈念担心季凌洲身子太过虚弱,摔倒在地上,她赶紧跑过去查看。
正看到季凌洲从浴桶起身,打算去一旁的衣架上拿那件雪白的里衣。
见沈念突然进来,他赶紧将衣衫披在上身,胡乱将衣带往腰间一系。
沈念双颊绯红,从衣衫敞开的胸前见到那如玉般细腻紧实的肌肤,上面似有水珠滚动。
她便想起了那日在冷宫偏殿,她双手环于他赤.裸的后背,在那一阵阵疼痛又酥麻的感觉中,她的手指暗暗用力,直到指节泛白,面红气喘。
她双手捂住了脸颊,呆了呆,便转过身去。
“念念只是担心殿下……”
身后传来脚步声,季凌洲将双手穿过她的侧腰,从背后拥住了她。
“我没事。念念可以转过身来了。”
他落吻于沈念的眉心,温声道:“这几日,让念念跟着我受累了,待将母妃葬入皇陵,我便与念念成婚。”
沈念摇了摇头,“念念不累,只要能和殿下在一处,念念都不觉得累。”她的声音越说越低,低得都快听不见了。
“只是热孝成婚,婚宴只能一切从简,本王只怕会委屈了念念,本王不想再等了,只能待日后再弥补念念。”季凌洲有些遗憾地轻咳了一声。
“本王今晚要为母妃守灵,念念今日也累了,早些回房休息吧,念念可住在芬芳院中。”
沈念害羞,季凌洲想着还是待日后成婚之后,再搬回主院的沁香院中。
“念念想和殿下一起为太妃守灵。”
“好。”季凌洲并未推辞,而是点了点头,为沈念披上了披风,“夜间寒凉,待会我让梨棠去准备姜汤,念念喝碗姜汤去去寒气。”
沈念抿唇,“多谢殿下。”
他明白沈念是担心他的身子撑不住,为了让她放心,这才答应让她陪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