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娄宴走后,盛溦溦心绪也有些不宁,十里做事一向稳重,若非大事,轻易不会来打扰娄宴的,而且他方才说话时,气息也有些不稳,显然赶过来的时候匆忙又着急,可盛溦溦实在想不出这个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事,以至于让十里都稳不住了。
盛溦溦翻来覆去地想了许久,也睡不着了,索性起了床。
娄宴这会儿去上早朝,没有两个时辰是回不来的,况且还有十里说的事要处理,时间想必会更久一些。
为了摆脱烦人的思绪,盛溦溦想着找点儿事情来做,娄宴之前提过,皇太后平日里爱吃点心,尤其爱鲜花饼,不如利用这个时间,做些鲜花饼带去慈宁宫,博得太后的欢心才好。
据说,皇太后还是太子妃的时候,与当时身为太子的先帝感情十分要好,先帝还曾亲手给她做过鲜花饼,她一直对此念念不忘,后来先帝登基后,事务繁忙,后宫嫔妃甚多,无暇顾及到好,一直到后来先帝离世,她都没能再吃上先帝做的鲜花饼,在她看来,鲜花饼虽然不是最美味的,却是她最难忘的。
鲜花饼的做法并不难,盛溦溦也会做,但既然有这个故事做为基础,那鲜花饼便不能随便做,味道好坏不是问题的关键,记忆才是关键,如果少了皇太后记忆中的特有味道,做的再吃也都无济于事。
盛溦溦决定先去趟御善房,很幸运地寻到一位年纪最大的御厨,当年先帝做鲜花饼的时候,他在旁边,所以先帝做鲜花饼的步骤他最清楚不过。
经御厨解释,盛溦溦才知道,先帝做的鲜花饼之所以好吃,是因为他多加了一味蜜饯,皇太后喜食甜,加了蜜饯后,口感会更好,御厨虽然知道步骤和特点,却不敢轻易尝试,也缘由后来皇太后与先帝感情分裂,以至于多年以后,都不愿再见与先帝有关的东西。
鲜花饼更是。
盛溦溦在御厨颤巍巍的眼神中回到了东宫,埋头在小膳房里做起了鲜花饼,人心里越渴望什么,便越是害怕什么,皇太后之所以不愿见与先帝有关的东西,就是因为她太思念先帝,而她要做的便是顺理成章的将皇太后的这份思念引出来。
做鲜花饼的食材都是现成的,做起来也很方便,再加些特制的蜜饯进去,蒸烤后便大功靠成了。
忙好了鲜花饼,盛溦溦开始收拾起自己了,她现在还是宫女的身份,妆容和衣着自然都不能高过宫女的殪崋身份,而像皇太后这个年纪,最喜欢天真活泼的小姑娘,但太过于活泼,又可能会招皇太后厌烦,所以妆容要看上去清新自然舒适,宜使淡色彩妆,而衣着的颜色落落大方便可,不可太过艳丽招摇。
等盛溦溦收拾一番后,娄宴也下朝回到了东宫,一进门看到的就是悉心打扮后的盛溦溦,如朝云暮霞散去后,留下的一缕纯净柔和之光,照进娄宴内心深处。
盛溦溦从娄宴的黑眸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惊艳之色,不由的红了脸,她鲜少打扮自己,以前是懒,后来是条件不允许,再后来便是习惯成自然了。
衬着身后的朝阳,娄宴眸色几经转幻,渐沉渐幽的同时,一股说不清的情绪翻涌而至,挥手让九陌和十里退了下去,亲自将寝屋的门关上。
盛溦溦被娄宴抵在墙角,退无可退:“殿下,您干什么呀?我知道我今天没征得您同意,打扮了一下,您也不用对我动武吧?”
“孤知你美,却不知你美的如此多面,叫孤移不开眼了。”娄宴弯腰,在盛溦溦的唇上用力的啄了一下,头抵着她的额头,薄唇勾出蛊惑人心的笑:“看来,孤日后要多带出去,你才肯打扮。”
熟悉的酌热视线朝盛溦溦扫过来,令她心中一惊,下意识的后退,才回过神来已经墙角了,只好顺势伸出玉色双臂,勾住娄宴的脖颈,呵气如兰:“殿下要是喜欢,以后我日日都这样打扮,可好?”
娄宴本勉强压住的念头,随着她这一声娇柔轻唤,心头荡漾不止,搂住盛溦溦的腰,禁锢着她动弹不得,俯身便吻上她嫣红娇嫩的唇:“不可,只许给孤一个人瞧便可。”
盛溦溦:……
怎么这么霸道啊!
察觉到盛溦溦快被他吻的喘不过气来,方才松开她的唇,眸内的酌热被他生生压住:“先办正事儿。”
……
离慈宁宫已经很远一段距离了,青儿见自家小姐还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小姐,您慢点儿走,这不时辰还早着呢么。”
“你知道太子表哥几时会来?万一错过了,不知道何时能见到了,今日好不容易从姑祖母那儿得知太子表哥会来,怎么也得见上一面。”楚婉儿走的急,额上已经出了汗,一边用绢帕试汗,一边疾步不停地往前走,她是太后侄女儿的女儿,此次进宫是因她母亲病故,皇太后思念侄女儿,便将她召进宫陪着说说话儿。
对于进宫,楚婉儿自是求之不得的,自从年纪大了些后,一年里也就只有一次能进宫,还是陪着母亲来看望皇太后的,根本见不到太子表哥,算一算,也有七八年没见着太子表哥了吧!
楚婉儿越想脸上越烫,羞涩的红晕很快便浮满了整张脸,这次是以陪太后的名义进宫的,自然可以多留些日子,可进宫已有好几日了,连太子表哥的面儿都没有见到,再过些日子,自己就要回去了,若今日见不到太子表哥,往后就更难有机会了。
“小姐,您在慈宁宫里见太子殿下不是一样么?”
“你知道什么!”楚婉儿转过身,瞪着青儿,厉声厉色道:“那能一样么,太子表哥素来最讨厌攀附关系的人了,我绝不能让他对我有这种印象。”
青儿摇头,想她家的小姐,在江南一带也是有名的美人儿了,前去府里求聘的官家公子不在少数,可小姐一个都看不上,眼里心里想的都是要嫁给这世上独一无二的太子殿下!
可是有一事,青儿始终也弄明白,小姐虽说一个公子都看不上,却又从不拒绝那些公子的好意,人家一箱一箱东西的送进府里,她总是挑上一样心头好,再将其他东西原封不动的退回,附带一封沾香信,写上:“礼太贵重,只挑一样收下,公子有心,这厢谢过了。”
小姐不拒绝、却也不全部接受的态度,惹的那些公子深以为小姐这在是给他们机会,更是对她怜爱有加、送礼不断。
刚开始,小姐还自己写,后来送礼的人越来越多了,小姐索性让她临摹自己的字迹来回,心思单纯的青儿为此时常摸不着头脑,说了一些小姐不爱听的话,没少挨小姐说骂。
“小姐为太子殿下,真是费尽了心思。”
“为了太子表哥,做再多我都心甘情愿。”楚婉儿脸颊绯红,不知是热的还是急的:“太子表哥至今未纳娶,我必须要抓住机会。”
又转了几个长廊,楚婉儿方才停了下来,在一旁的栏椅前等了许久,方才看到娄宴的身影出现,脸上的笑容绽放开来的同时,慌忙拿面扇遮去了下半张脸。
欲露还羞便是这个理儿了!
只是面扇刚遮住脸,她的笑容却又突然凝固了。
楚婉儿瞧见在娄宴的身旁,还跟着一位女子,同他并肩走在一起,有说有笑的样子很是扎眼,偶而她落下了几步,娄宴还会停下来,耐心的等一等她,或是搀她一下,看上去关系极为亲密的样子。
“青儿,太子殿下身边的女子是谁?”
“奴婢不清楚,可能是伺候太子殿下的侍女吧。”
女人天生第六感特别强,楚婉儿心思尤其多,她并不觉得那女子只是宫女那么简单,说不定也和她一样,是一个一心要入太子府的人,不由的盯着那女子仔细看了几眼。
楚婉儿越看心里越慌,那女子生的花容月貌,笑起来一双巧目尤其动人,饶是她一向自视清高,却也感觉到了威胁,眼前的女子有着她所不及的容貌,还有着她没有的如骄阳一般的感染力的笑容。
那是她装也装不出来的。
楚婉儿不由地攥紧了手中的面扇。
眼见娄宴走近了些,楚婉儿硬生生压住内心的不安,扬起笑容迎了过去,隔着几步的距离,施施然行了个礼。
可娄宴像是没察觉到楚婉儿的存在一样,始终没瞧她一眼,连她向他行礼,他也不知。
楚婉儿不得已便出了声:“婉儿见过太子表哥。”
闻声,盛溦溦第一个看了过去,娄宴稍稍朝楚婉儿这边看了一眼,神情淡漠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