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白瓷盏
回程的路上,顾松泽十分聒噪,看来他的身体素质很好,只是去医院挂了两瓶水就变得生龙活虎。
时听就没那么生龙活虎了,她感觉腹部有些坠胀感,算一下日子,她的大姨妈要来了,这次比以往晚了近十天,搞得她都差点忘了自己这个月姨妈还没来的事情,不过如果不是因为她和顾凌泽还没有到那一步,她大概要去药店买验孕棒了。
顾松泽摆弄了一会儿玩具,回头发现时听一脸惨白,看起来身体很不舒服的模样,他有点担心,于是凑过去仰着小脑袋问道:“姐姐你不舒服吗?脸色看起来比我窜稀还要可怕!”
“……”
时听一巴掌按在小鬼头的后脑勺上,用了点力道揉了揉他浓密的黑发,郑重地说:“不要随意说窜稀这个词汇,因为会让人联想到很崩溃的画面,尤其是有洁癖的人,姐姐只是有一点点不舒服,不需要吃药,你放心好了。”
“哦。我哥的确是个洁癖,他很注重卫生的,所以他大学第一次交女朋友的时候我很怀疑他会不会没有和初恋接过吻。”
“……”
时听的心里咯噔了一下,随即瞧了眼驾驶位正在与人通电话的顾凌泽,他一手按压着蓝牙耳机,另一手熟练地掌控着方向盘,似乎并没有留意到刚才她和小鬼头之间的对话,这让她莫名其妙松了一口气。
她立刻捂住顾松泽的嘴巴,顾松泽呜呜呜地叫了几声以示抗议,但最后在她的眼神攻势下只好乖乖闭了嘴,他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巴,样子仿佛在说“姐姐快松开我我不会乱说话了”。
见小鬼头如此机灵,时听这才松开了手,小鬼头大口大口地喘了好几下气,凑近她耳朵边小声问:“姐姐你是不是很在意我哥的感情史啊?”
时听点了点头,压低嗓音道:“那……你哥哥的初恋女朋友漂不漂亮啊?”
“漂亮啊,男人都是视觉动物,肯定都喜欢漂亮的啊,我也是,不过我没有那种求而不得的烦恼,因为我们班上最漂亮的几个女生都给我写过情书说要做我的女朋友,然后我和她们其中的几个分别试着交往了两三天,最后我发现她们完全不是我的菜,于是我又恢复了单身。”
“……”
现在的小鬼。
时听又想笑又觉得很不是时候,只因比起小鬼头丰富多彩的感情史,她对顾凌泽的感情经历更感兴趣。
关于顾凌泽喜欢谁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她从高中那会儿就十分在意,只是她当时没有途径去了解,因为他那时候看着实在太禁欲了点儿,加上他总和一堆男生混在一起,以至于她甚至怀疑过他是不是不喜欢女的……
顾凌泽这时挂了电话,随手摘下耳机瞥了眼后视镜,发现他的老婆和弟弟居然又厮混在一块儿说悄悄话,他蹙了蹙眉,说:“你们两个坐好。顾松泽,系好你的安全带。”
顾松泽立马端坐好,然后利索地系好安全带。等车子又开了好一会儿,顾松泽才把脑袋歪靠过去,时听会意,也贴向他。
“姐姐我跟你说,我哥的初恋在大二那一年,是他同校的女生,据说很漂亮很漂亮。”
时听眨眨眼,问:“啊……你没有见过她吗?”
“姐姐你数学一定很不好吧?我哥大二的时候我都还没有出生唉,等我生出来他们已经分手了吧。”
“呃,你怎么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分手的啊?”
顾松泽咳嗽两声,像个小大人似的,一本正经道:“我姐顾佳萱说我出生的时候他们一家都去了香港,当然了,除了我爸爸以外,别的人都是去指责我妈妈的,因为我妈妈不是我爸爸的老婆。顾佳萱回忆那段他们全家倾巢而出制.*裁我和我妈妈的往事的时候提过一嘴,说我哥那个时候刚和初恋女朋友分手心情不好,所以他懒得加入这场以多欺少的制*.裁。”
“……”
时听有些尴尬,话题忽然就划到奇怪的家庭伦理方向了,而她并不想和一个只有六岁的小孩子讨论这种超越他年龄范围的事情,即使这个小孩儿聪明早熟到令人有点儿心疼。
她抬手摸了摸顾松泽的脑袋,又让他的脑袋靠在她怀里。
顾松泽很受用地往她怀里拱了拱,又伸手搂住她,像孩子依偎母亲那样亲密,他眨着故意瞪大的大眼睛看着时听白皙的脸蛋儿,有些感叹地说:“如果姐姐是我的妈妈该多好啊,我妈妈嫁给了一个英国佬,她现在一定又有了新的小孩儿吧?有了弟弟或者妹妹,所以我对她来说就变得不重要了,她不喜欢我。”
时听一怔,又摸摸他的脑瓜子,温吞地说:“不会的,你妈妈她一定只是太忙了,如果她不喜欢你,就不会生下你。如果你很想妈妈,那就好好学习好好生活,等你长大了就能自己去找她了,如果你不好好吃饭好好学习,你妈妈才会真的不喜欢你。”
顾松泽瞪着大眼睛看了她三秒,最后郑重地点了点头,说:“我一定会好好吃饭好好学习的。不过我很难保证自己不早恋,毕竟给我送情书的女孩子实在是太多了,如果我不先下手为强就便宜别的小鬼了,而且有的女孩子还是蛮漂亮的,我好像有一点点动心。”
“……”
时听哭笑不得,“你自己也是小鬼好吗?”
“那不一样,总之这大概是我唯一不能保证的事情。”
时听幽幽道:“那这件事情上还是你哥哥更可爱一些。”
顾松泽鼓了鼓腮帮子,“你是说早恋这种事情吗?”
“对啊,你哥哥大二才交女朋友,已经不算早恋啦。”
“可是我听我姐说我哥的初恋女朋友是他的高中同学唉,他们只是在大学才正式在一起。”
“……”
这个消息对于时听来说有点五雷轰顶了,她怔愣在那儿半天都没有反应,直到顾松泽伸出一根肉肉的手臂在她面前使劲儿晃了好几下才回过神,她拍了拍脸,尽量装作什么也没有听到一样平静。
她这副模样太安静,连聒噪的顾松泽也不敢冒然打扰,只好乖乖闭嘴,只因虽然他才六岁,但早已深谙察言观色这一套生存法则,在香港时,他的外婆每每自外边与人打完麻将回来都会板着一副脸色,他这时候无论有多少诉求都不敢轻易开口,只能等外婆心情好了才敢说。
二人静默了很久,之后车子稳稳停泊下来,顾凌泽走到后座拉开车门,时听还在发呆,他便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宽大手掌复上来的瞬间令她好似触电一般,回过神后她扯了扯笑,随后背上帆布包下了车,着急忙慌地也不看路就往前走,直到她发现不对劲停下步子。
抬眼,不是顾宅,她以为自己走错了路正要原路返回,却被一只手稳稳牵住。
顾凌泽有些无奈地看着她,语气温淡:“还以为你又发烧了。”
“……”
她左顾右盼,不甚在意地问:“你是不是走错路啦?”
“没,说好了今天带你回老宅看老爷子,忘了?”
“……”
顾松泽本来还跑跑跳跳的,一听是来爷爷家,立马露出一副抗拒的神色,抱着奥特曼玩具立在车子边有些苦恼道:“哥……我好像忽然间身体不太舒服了……那你们去看爷爷就好了,我在车上等你们行不行?”
顾凌泽:“不行,你今天闹肚子,别拉我车上。”
“我已经好了不会再拉了!”顾松泽抗议道。
“那也不行,只是进去吃个饭,又不是要你命。团圆饭,你不准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