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chapter61
笔掉落在地上,风予安俯身拾起,心跳忽然加速了一小会。他有种不祥的预感,抬头看了下时钟,心里一突,喊了一声小刘。
秘书进来,问道:“老板,什么事?”
“小龙虾送到了吗?”
“快了快了,看手机就在这附近了。您不是说太太习惯一点吃午饭吗?这不还没到十二点么?”
“能不能催外卖员快点?我想回去了。这样吧,我去车上等,你叫他送到停车场。”
刘秘书看着老板匆匆离去,不知怎么他今天一反常态,慌慌张张的样子。
风予安在停车场等到了玉笛最爱的那家小龙虾,马上催着司机开车。一路上,小龙虾的香气也无法让他心中的恐慌平息,甚至无法勾起他肚子里的馋虫,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不然他不会那么心慌意乱。
他找钥匙的手都在颤抖,开了门,元仲一马当先地冲下来,大尾巴扫来扫去,香香叫个不停,使劲扒拉主人的裤脚,求他摸一下。风予安大步跨过大帅,急急地上了楼。
二楼餐厅,玉笛在看平板。
他松了口气,现在他多害怕哪天回来她像上次那样不告而别。
“玉笛,我特地回来跟你吃午饭,你看!我给你带了你最爱的小龙虾。对了,娇娇还在她外婆那边是不是?这段时间她一直都在陈太太那边,我觉得她回家真的有望。玉笛,你怎么脸色那么难看?没有生病吧?”
“我吃过了。”
像一盆冷水泼到风予安头上,他察觉到了她语气的不对,有一种冰冷的愤怒在她眼里酝酿。
“什么事不开心?”他将外卖放下,走上前去轻轻抚摸她的头发。
她紧闭着嘴巴,脸色很坏。
“玉笛,你别吓我,有什么事跟我说。”风予安坐到她旁边。
“我有年高中的时候,跟着伯父和伯母到我们临镇去玩,大概是春节的时候吧。临阵的山茶花特别出名,每年的一月到四月都吸引大批游客,后来有人去临阵投资,现在那里每年都有盛大的山茶花节。我伯母的亲戚在那里种植了一大片山茶花院。那年我们去旅游时,我遇到了一个国外留学的学生,他是来写生的,我伯母说他画了我。”
风予安心下了然,他知道没有什么秘密是可以隐瞒一辈子的。可是不应该呀,那副画他锁了起来,玉笛没有保险箱的密码。
“你是不是早就见过我?”
她眼里的怒意几乎要淹死风予安。
“对,我见过。”
“在画里见过我?”
“是。”风予安点头。
玉笛双眼闪着泪花,她的眼睛很漂亮,像两颗黑宝石。
“风予安,如果哪天我有了竞争对手,我希望我的对手至少是一个活人,而不是一个幻想。”
josh那天的话语,她都可以不放在心上。她不在乎有多少女人来等风予安,因为她相信,他一定会拒绝她们,不会给她们一点儿机会。可如果她的对手是风予安的想象,她怎么改变,她如何竞争?她,一个满身都是缺点的李玉笛,怎么跟一个美丽的,永不会老,单纯缥缈的少女竞争?
她将平板放下,人也站了起来,这是宣战的信号,她要发火了。
风予安全神贯注,他已做好了准备,只要玉笛开口骂,就让她骂个痛快,她要自己跪下,那他就跪下。待得她火气消了一些,他就开始解释自己对她的感情。这次与李玉竹的情况不同,那时她是失去了家人,伤心过了头,心如死灰,现在只是一场暴风雨,会过的。
可没成想,玉笛的眼泪掉了下来。
风予安更慌了,他想给她擦眼泪,她却突然抄起桌上的茶杯朝角落砸去,随着清脆的响声,茶杯当场“死亡”,里面的茶水流了出来,在地上,像一条蜿蜒晶亮的小蛇。
“玉笛——”
“你他吗闭嘴!我不想听你说话!”
看完那封信后,玉笛真是恼怒。风予安对她的所有好,突然就有了一个完美的解释。她在在两人的关系里一直有种无法根除的自卑感,她不知道如何让自卑感消失,或许她必须完全凌驾于风予安之上,两人的感情才会更加稳固。
察觉到内心这点小龌龊,玉笛更是伤心。她心知自己的缺点甚多,没安全感,敏感,控制欲强,急躁,脆弱,有逃避心理。她已到了江山难移,本性难改的年纪,此生是不可能改变了。她多害怕哪天风予安从梦中醒来,忽然意识到他爱的不过是自己意想出来的幻象,等他从心魔里解脱出来,她,李玉笛,一个活生生的人,会不会变得面目可憎。
前几天还在他怀里撒娇,跟他诉说这几年来的想念和绵绵不尽的爱意。她爱上了风予安,可他的爱情是什么,是一场皮格马利翁效应。
“你并不爱我。”
风予安的心像被凿了一下,疼的很厉害:“玉笛,不是你想的那样。”
“周淮亭跟我分手,是不是也是你策划的呢?我蠢死了,到这时才意识到,原来你早就撒了一张网下来。风予安,你不爱我,你爱的不是我!”
她退了一步,坚决不让风予安靠近他。风予安害怕,他怕激怒了玉笛,怕她会做出不可理喻的事情,所以只能僵在原地。
“我走了。”她将平板塞到书包里,擦了擦眼泪。
风予安赶紧拦住:“玉笛,有话好好说。”
“我数三声,你要不让开,我就把你的眼睛挖出来。”她又补了一句,自嘲道:“怎么样,我是不是又凶又粗鲁?风予安,我虽看起来年轻,但再过几年,这容貌没有医美也是扛不住的,我不是吃防腐剂的人,我的法令纹已经长出来了,你去爱你的画吧!”
“玉笛——”
“给我滚开!”
她正是气头上,与她争执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风予安只好侧身让她走,他跟在后面。
此时正值中午,大太阳顶头,暴晒。玉笛没擦防晒霜,擦了也无济于事,她一边哭一边走,有防晒只怕也被眼泪冲掉了。有几个男人凑上去想安慰一下这美貌的姑娘,都被身后的风予安给凶走了。
真难得,极少见他凶人。
可玉笛一直没有回头,她跟无头苍蝇一样漫无目的在琴洲穿梭,累了就上地铁,轻轨,巴士,胡乱换乘,反正琴洲的交通发达的很,她也不在乎去哪。上了叮叮车后,风予安终忍不住,说道:“玉笛,你要生气没事,你先吃了饭吧,我担心你——”
“滚!”
电车里正在自拍的两个姑娘被她这声吓了一跳,其中一个嘀咕:“怎么那么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