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第二十一章
从前父母阻止我进娱乐圈,就是担心这类应酬交易出现。谁都不想自己的孩子靠卖|身换取名利。往常我这个无名小卒,在陈靖言的照看下,遇上这种情况的机会屈指可数。因而我提防之心渐少,只顾着怎么出名,却忘了曝光率增多的同时,不光彩的要求也会随之出现。
复杂的人际关系不是我一句“不行”能解决的,后续可能会产生更多不快,甚至给陈靖言带来麻烦。况且还有孟茜,身处同一剧组,万一她出什么事,我怎么都逃不了责任。
权衡之下,我给凌绪留了言,而后无奈地随孟茜坐上了汪老板的车。
蝉空是正规的私人会所,没有灰色服务,但不代表客人不会自带女伴。一行人到达预定的包间时,看见的便是这幅景象——
卡座上坐着几个老板,身边有或面生或面熟的嫩模相伴。那些肥头大耳的男人搂着女人唱歌,大庭广众摸她们的腿和胸,场面糜|烂至极。
虽然我知道孟茜有被经纪人带去过所谓酒局,但这样的场子恐怕她还是初次见到。从她下意识紧抓我的手这点来看,显然她很怕发生更糟的事情。
我强装镇定,捏了捏她的手假意安慰,实际绞尽脑汁想该怎么早点脱身。
“你俩站在那儿做什么,快过来坐。”某导演说着将我们推向沙发上的空位。
一坐下,不可避免就有手搭上来。左边的投资人已经酒醉,搂着我的肩膀不断暗示晚上有没有空。右边的导演又把酒杯强塞给我,不喝完就甩脸色。
几轮过去,再会喝酒的人也有些不胜酒力。数杯威士忌被逼下肚,从胃里灼烧到喉咙口,只能忍着晕眩强撑。不是为了强颜欢笑,而是不能让自己松开底线。
然而酒精上头,终究是让思维迟钝起来。就这样在努力推拒无理要求和被迫喝酒唱歌的同时,时间一分一秒地走。偷偷看了眼手表,已近零点,可这些人兴致高涨,没有结束的意愿。
当大腿再次被触碰,而我已经无力闪躲,因为外力加强,甚至带着强迫的意味。
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身边的男人把房卡塞在我手里,唆使我等下跟他去酒店。
“跟着我不会吃亏,我手上资源多得是,以你现在的地位,想靠自己大红是绝对不可能的。”他满嘴醺臭的酒气窜进我的鼻子,让我恶心地敢怒不敢言。
这些自以为是的男人都是这样,口口声声答应说用身体|交换资源,可是睡醒之后守诺的没有几个。遇到过不少小明星,在床-上被折腾不说,又被他们当作炫耀的资本,在圈内肆意流传不堪入目的照片和录音。
这个圈子里的人都有利益关联,除非你的后台够硬严厉拒绝,否则明哲保身才是出路。而我太狂妄,既不想给陈靖言添麻烦,又没有硬实的能力,只得在这里任由别人揩油。
包厢内传来若隐若现的喘|息声,不想也知道那边“吃豆腐”有多猖狂。我转头看向孟茜,她面颊绯红,被汪老板搂在怀里扭动身子。
再这样下去不行,迟早得出事。他们不把人带走,是不肯罢休。去他妈的,得罪就得罪,大不了不当演员了。
我这样想着,刚想要起身说太晚了必须回家时,就被旁人拽住手腕拉回座位。本就有些头晕,这一跌更是直接顺了那人的意思倒在他腿上。
他趁机抱住我的腰,试图强迫我面对面跨坐与之亲吻。我理智尚存,想要大力推开,却因为体格差距被轻松反压在沙发上。他紧紧扣住我的手腕,甚至能感觉指尖几乎要划破皮肤。
伴随这种禁锢导致的疼痛而来的是对方不满的威胁:“陈小姐,做你们这行的识相点,别给脸不要脸。不就是个戏子,那么注重贞|操做什么?面上装得那么清纯,一个个私底下还不是骚-浪-贱。我话就说到这份上,今天我还真就要你陪了,你自己掂量下吧。”
我平生最恨这种话。就是因为这些人的存在,娱乐圈才被人嘲讽是烟花胜地。本职分明是正当的演员,却被所谓行业内规束缚,在某些人眼里沦为发泄的工具。
“吴导,你要是想有人陪大可找别人。”我强忍身体不适,尽量让自己态度强硬,“可是我不做这些事情的,你想都不要想。我话也说到这层面,不怕得罪你,我不想对不起自己。”
吴俊见我这般推绝,恼怒之下当场作出逾矩行为想逼我就范。我一阵头晕目眩,正咬紧牙关用武力抵抗时,身上的重压却突然消失了。
不止如此,连原本嘈杂的包厢也只剩下震耳的音乐伴奏,其余人声一概沉寂。
一瞬间,我情不自禁屏住呼吸,看凌绪满脸怒容地抓着吴俊的肩膀。他的手劲之大,手背上青筋凸起,十分狰狞。
他推开吴俊,将我扶起的刹那,我脑袋一片空白,只觉得鼻头酸楚不已。想努力不让眼眶里温热的液体流出,可是和他对视的目光模糊到几乎看不清他的脸。
我这才发觉自己有多害怕。
周围人的表情我不敢去看,只是一味紧盯凌绪,反手抓着他的臂膀不愿松开。
“不好意思各位,陈幸我先带走了。”随后他把我拽到身边,接过我的包,环视四周沉音道:“你们继续啊,玩得开心。”尽管嘴角翘起,但语气冷淡不已,说完还特地瞥了强迫我作陪的吴导一眼。摆明了告诉说,我是他那边的,不是什么人都可以随便碰的。
凌绪这番话像极了他拍的狗血剧里英雄救美的场景,摆在平时我绝对可劲笑话,现在却无比依赖。明明也是搂住肩膀,可感觉和那些满嘴荤话的男人截然不同,是一旦进入就不想逃离的怀抱。
有太多问题想要问他,例如为什么他会突然出现,为什么他会找到这里……可是我太过诧异,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他不由分说带我离开包厢,出门的时候我看见孟茜震惊又期盼的眼神,低声问能否把孟茜也带走。
“这里面都不是善茬,我带你一个还好。两个都带走,岂不是彻底撕破脸?”他一口拒绝我的请求。
我有些担忧,“可是她跟我一起来的,要是出事怎么办?”
“那你怎么不说自己出事了怎么办,怎么不想我要怎么办?”凌绪停下脚步,甩开我的手厉声质问。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停车场里蔓延开来,惊得我心跳加速。
他这副盛怒的模样,鲜少在我面前表露,印象里都是嬉笑打闹居多。我自认错在自己,没敢接话。他的拳头在身侧虚握几下,终是克制住脾气,说了句“先回家”就把我塞进车里。
靠在后座,开过一小段颠簸的石子路,我好不容易缓解的酒醉感又返上头。干呕几声,强行不让自己吐出来,连忙打开车窗吹冷风借以清醒头脑。可是深冬的刺骨夜风与胃里的不适交杂,让身体更加难受。
凌绪不时转过头问我是否有大碍,见我一边捂着嘴巴,一边朝他挥手,他无奈地一个劲叹气。
从未有过这样的不适,简直度秒如年。待车子终于熄火,我才发现他没把我送回公寓,而是带到他自己的家。
在他的搀扶下,我一进屋子立马冲到卫生间,对着马桶就是一顿呕吐。这一晚上灌了太多烈酒,身体反应太大,好像要把内脏都呕出来才算罢休。
凌绪蹲在边上,见我这样难受,又开口训斥:“你说你是不是没脑子。什么酒局都不打听清楚就过去,现在搞得这么难受有意思么?”
“我有办法么。那些人连你也要顾及三分,我一个小明星有什么资格得罪?”我小声反驳。憋屈了整晚,被他这么指责更是酸苦交杂。
“那你为什么不找陈靖言帮忙?陈幸,我知道你想红,可也不能病急乱投医。汪志权那群人心理变|态的!”他的音量不自觉拔高,气息也有些紊乱,“要不是我一间间包厢找过来,鬼知道你现在什么样子!”
我双手交叉捏紧,指关节压得生疼,尽量不让自己爆发。不想与他争执,干脆闭嘴不语。
可他越说越起劲,一副要把错都怪在我头上的样子:“你自己反省一下,要是你真的出了点什么事,你叫我怎么跟你爸妈交代?你就这么希望他们飞回来强制你做别的工作吗?!”
“当然不是了!”我一下子跳起来。想到自己好不容易说服父母,独立生活,完全不想人生被他人插手。
“那你有能力保护自己吗?你知不知道我进来的时候,吴俊整个人都压在你身上,我他妈都快气疯了!以为自己很能耐是不是,连自己都差点保不住,还想保孟茜。”他怒斥着一拳头砸在洗手台上,震得大理石发出沉闷的声响。
我瞬间怒上心头,狠狠地推了他一把:“你不就觉得我天真嘛!要是孟茜出事,我跟她一起的,我脱得了干系吗。你平时不是跟和她关系很好么,啊?怎么现在和她撇清关系?而且你怎么知道我没想过找陈靖言。我打了几个电话都没人接,我还能怎样。难道像沈余安那样,拍拍屁股走人就是聪明么!”
他猛然撞上洗手台,复又站直身子气极反笑,咬紧后槽牙说:“好,又开始提沈余安……你难道没发觉,现在你什么事都能扯到她身上吗?那我告诉你,就是你认为当局外人不管不顾的沈余安告诉陈靖言说你脱不开身,我才知道这件事的。而你呢,该感谢的对象当作敌人,不该交往的还想着去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