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节
,从袖里掏出张卷纸朝巧姐儿晃晃:“给你的。”巧姐儿在吃甜粥,立刻滑下绣墩,跑过去接了,又献宝的拿来给冯春看:“鸿哥哥画的我,阿姐,美不美?”
陆鸿白脸面皮泛起红,有些难为情:“纵是倾尽笔力,还是难描巧妹妹三分神韵。”
他这句话听的人除燕十八,都笑了,冯春打量起画来,再瞟眼巧姐儿,笑道:“我倒觉画得妙极。”又递给潘衍。
潘衍也觉不错,犹旁边题两行诗更有意境,遂问:“你想的么?”见他点头,便道:“好生念书,必有大成。”
那陆鸿颇受鼓励,倒底少年心性,生疏淡去,露出一派天真,问巧姐儿:“我帮你剥鸡蛋可好?”
“好!”巧姐儿眼睛弯成月牙。他卷勒起袖子,去铜盆里净过手,这才拿起一颗鸡蛋,在桌沿磕出裂痕,很认真地剥壳。
这妖孽何德何能,世人都被蒙蔽双目......燕十三吃不下了,他郁闷地出房练剑去。
潘衍问宇哥儿:“府中可有个叫采芙的丫头?”
“府里不曾有叫采芙的姐姐。”
“怎么可能呢?”冯春道:“昨晚她还送我和巧姐儿回来呢。”
“我不知道。”宇哥儿答的很快,面色显得慌张。
陆鸿把光溜溜的鸡蛋递给巧姐儿,又说:“我们到廊上玩。”
巧姐儿亦吃的差不多,乐颠颠随他往外走,宇哥儿也要跟去,却被潘衍叫住,说道:“你不肯说,定是想藏着掖着什么,却被我看出来。”
宇哥儿仍摆手抵赖:“我实在不知,要从何说起。”
“姚夫人出门都把你带在身边,可见有多器重你,岂有不知的?”冯春也道:“不过随口问问,你这样支吾其词,稍会我去问她也一样。”
宇哥儿急了:“万万问不得,这是夫人大忌。”话一出口方知悔,涨红着脸不知所措。
潘衍语气镇定:“你莫慌怕,我们不过是客,宿几日即乘船往京,并不愿多事,不过话赶话,你越不说,我们越好奇。说了反没了心想。”给冯春个眼色,冯春会意,从袖里掏出钱给她,宇哥儿不收,只压低声道:“采芙姐姐死了。”
他接着说:“十年前,采芙姐姐一直在老爷身前伺候,老爷要纳她为妾,夫人气怒当头不答应,恰逢有十数商客上门,洽谈采买大量卤食带回北地,议价还未完,老爷就带着采芙姐姐从府里出走了,至今未曾回过。”又道:“我也是偷偷听嬷嬷说的,我那时还小呢。”遂跑出房去。
冯春略思忖,看向潘衍:“你怎问起那叫采芙的丫鬟来?”
潘衍便把昨晚和燕十八探园之事述与她听,还要说什么,听有婆子来禀告:“张大人他们正收拾箱笼要离府,夫人打发来告知一声。”
潘衍懒理睬,冯春便独自出门辞行,但见那张淮胜和常燕熹曹励在前说话,云夫人则和姚氏等女眷聊的热络,她望向西客院,一缕怨愤之气蒸蒸腾腾萦绕不去,不由心底一紧,趁众人不备,绕过松墙,悄然走进院里来。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第陆玖章多情总被无情误,莫为多情误来生
有云:人心两头挑忠奸,真个夫妻能有几。世上光阴促景短,莫为痴情误来生。
冯春进了正房,果见那件宝蓝绣八团福字花的直?、孤零零被丢弃在椅凳上,她摇晃腕间的催魂镯,清音乍响,张夫人现了身,掩面哀泣不绝,哭着说:“眼见他们要走,我却困守此地,该如何是好?”
冯春叹一声:“你跟去又如何?他们已不能容你!”
“是那贱妇自作主张,老爷并不知情,他若晓得,定是不允的。”张夫人苦苦求她:“春娘子救我。”
冯春默稍顷才道:“你执意如此,我权当还你当年的救命之恩吧!”她从袖笼里掏出个透明织袋:“这是鲛绡而制,见阳不透,入水不湿,我将你装进袋中交到张大人手上,日后魂聚魂散皆由他人定夺,半分不由己。”
张夫人绝处逢生,千恩万谢。
那禙子瞬间瘪空没了人型,冯春上前拾起叠齐整装入鲛绡袋中,袋口用根红绳勒紧,转身出院,张大人和常燕熹站在树荫下,她走至跟前,把鲛绡袋递给他:“这是张大人故去夫人替您缝制的新衣,怎忘记在宿房里,可收好,莫再弄丢了!”
张淮胜怔了怔,颇为歉然:“佣仆该死,怎把夫人遗物疏漏。”连忙称谢,接了捏在掌中。
她还欲再说,一个长随匆匆过来:“老爷,箱笼囊箧皆已备妥当,夫人来问何时起程?”
张淮胜拱手与他们告辞,撩袍上马车,车夫扬起鞭子大声呼喝,马蹄得得朝着二门外驶行,渐没了影迹。
其他人等渐散去,姚夫人来和冯春说话,不过问些吃住还习惯的闲语,常燕熹待要离开,巧姐儿却笑嘻嘻跑过来,两手抓捧着一个黑糊糊之物,再细看,竟是只大乌鸦。
姚氏最怕此物,倒退几步,尖起嗓子喊:“这可怕的东西,弄走,快弄走!”
冯春连忙道:"调皮,你抓它做什么,还不快放了?"
巧姐儿看阿姐脸色不好,心里害怕,连忙手一松,那只大乌鸦啪啪拍乱飞,但见它:眼瞪金珠如掣电,乌金铠甲亮辉煌,尖嘴弯钩硬铁铸,虎皮脚爪势凛然。
忽而扇翅直朝姚氏的面门扑去,一翅掀翻她的发髻、珠翠咣啷碎地,一爪划过她的面颊,五道血痕立现,旁边婆子先时唬住,反应过来即挥臂驱赶,那乌鸦怪叫一声,朝天际飞去了。
姚氏用手捂住脸庞,又骇又痛,也不理上前问候的冯春,转身由丫鬟簇拥着回房。
冯春立了会儿,越想越生气,训斥道:“可长胆子了,那鸟性子凶野,你也敢抓?”
巧姐儿绞着手指,嗫嚅说:“它很乖的,不啄人。”
“还顶嘴?!”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俯身拉住她胳膊,再朝屁股拍了两巴掌:“那叫乖?乱飞乱叫乱扑人,还把姚夫人的脸抓伤了,此祸因你而起,光这一地碎掉的珠翠,把你卖掉都不够赔的。”
“阿姐不要把我卖掉!”巧姐儿泪眼汪汪地哭起来。
常燕熹一直在侧冷眼旁观,见巧姐儿通红着小脸,汗一行泪一行鼻涕双流,可怜的样子令他都心生柔软。
毒妇,果然对谁都铁石心肠!
他看不过,嘲讽道:“子不教父之过,她再有错,也是你这做阿姐的教导无方,不自省吾身,反辄之打骂,不觉羞愧么?”
冯春本就恼怒,又被他出言嗔怪,愈发心火烧,蓦得脱口而出:“你倒会说,那你来教她!”
语毕自己倒怔住了。
常燕熹目光锐利地盯她一眼,掏出帕子给巧姐儿擦汗拭泪擤鼻涕。
巧姐儿抽抽噎噎地伸手搂紧他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