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周日第三场演出前,已经回到国内的程团开着视频和演员们讲话。
“首芭在国际的舞台上献上这么精彩、高水平的演出,中美舞蹈界的认可,包括电视一套的播报大家想必也看到了,我真的,与有荣焉。谢谢大家,小祝小孟,编了这么好的舞,邱老师这么好的音乐,演员完美地呈现,各部门工作人员不余余力地付出,相辅相成,才有了这么的表现,也赢得观众的口碑。巡演这么久了,我知道一路上舟车劳顿,真的辛苦了,在此谢谢大家。”程团起身对着镜头鞠了一躬,大家鼓起掌来,也是为自己的努力喝彩。
“还有最后半个月的时间了,下两周又是各排了四场,比较辛苦。大家可以骄傲,我们也应该骄傲,但是呢,不要浮躁,好不好,再坚持一下,剩下的演出,也不能松懈。我们团训是什么?”
演员们异口同声地说:“完美是职责所在!”
“没错!完美是职责所在。我期待大家接下来完美地演出,完美地完成任务,我在北京等着你们凯旋!给你们庆功!”
“完美是职责所在。”莱恩重复了一遍团训,“说得好。”祝君安颔首。观众喊了一声声“bravo””encore”固然让人为之振奋,但是说到底,精彩的演出是职责所在。
在他的心里,莱恩是一个让人敬佩的舞者,每天数小时的排练,除了大课之外外加的一个小时的慢动作扶把练习。他有石匠一样的耐心,对自己的舞蹈不断凿刻,直到尽善尽美。经常他只在更衣间小睡片刻,然后又和舞伴排练一下午,无论是排练还是演出,没有人见过他疲惫的一面。这样的努力,外加非凡的天赋,他的演出表现总是最佳的,他是当之无愧的首席。
演出结束,大巴还没开出剧院,莱恩就睡着了,祝君安看着肩头这颗毛茸茸的脑袋,嘴角不自觉地扬起,能看到他安详的睡容,可以在他最累得时候借一个肩膀给他,这让他感到幸福。
到了酒店,祝君安轻轻地拍了排莱恩,“下车了,回房间再睡吧。”莱恩睡眼惺忪地抬起头,看了看窗外,他行尸走肉地跟在祝君安身后,进了房间方才清醒了过来,“明天放假一天是不是?走,收拾东西,跟我回家。”
夜色下,两个人跳上一辆黄色的出租车,开了有半个小时,停在了一栋公寓楼下,莱恩输入密码,牵着祝君安的手爬到三楼,打开了房门。
祝君安刚进屋,还没来得及打量一下莱恩的居所,就被按在门上亲。
他终是被狮子带回了自己地盘,这么一来,再无顾忌,他们可以纵情彼此,发出再大的动静都不用担心。
。。。。。。
再消停的时候,已经是清晨五点了,祝君安的困劲儿都过去了,但他精神兴奋,这么一来,饥饿变得得难以忍受。
莱恩去给浴缸放水,祝君安在陌生的厨房里翻找,想看看能不能凑合两口,无奈这公寓久不住人,橱柜只有两包干硬的意大利面,连油都没有。
莱恩从浴室出来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美景,晨光熹微中,祝君安两条紧致白皙长腿在眼前晃,衣服都还在烘干机里,他只穿了一件酒红色的卫衣,上面写着“willpliéforpizza”(为了披萨下蹲),四个单词围绕着一牙披萨漫画,是旧金山芭蕾舞学校送的文化衫,祝君安特别喜欢。俯身或摸高时,春光乍泄,莱恩咽了咽口水。
听到身后的动静,祝君安回身问他:“连泡面都没有吗?”语气中有些责怪。话音还没落,就听肚子咕咕叫了一声,宣泄着他的不满。
“喂。”
莱恩这才从遐想中回过神来,“啊?应该还有几个罐头,算了别找了,我叫披萨吧。”
他什么都没穿,赤条条地穿过房间,在门口翻出披萨店的菜单,打电话定了餐。
“先洗澡?还得等一会。”莱恩的厕所不大,只有六七平的样子,却放着一个不小的方形浴缸,浴缸旁边有一个大桶,祝君安推测这应该是用来盛冰块的,用冰块泡腿是莱恩的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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碳水的补充让二人迅速昏睡过去,他们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半了,来之不易的一天假期就在疯狂和酣梦中过去了大半。
这时候,祝君安才得以仔细打量起莱恩的公寓来,原木的色调,未经装饰的白墙,简单的几件家具,客厅只有两个大靠椅,墙面上打着大大小小的架子,上面挂着一辆山地自行车,三支球拍,几个头盔,各式各样的户外用具还有工具。另一面空着的墙安着一排把杆,高度比团里的还高,显然是按照莱恩身高调整过的。
公寓并不大,没有餐厅,开放式的小厨房和客厅以一个岛台连接,嵌着公寓原装的酒柜,里面一瓶酒也没有。放着两把椅子,一把上还放满了书籍和杂物,想来平时也没人坐。
卧室里只有一张双人床、衣柜、以及一把椅子充当一个床头柜。
总而言之,这是一个单身男人的公寓,一切都可以凑合,但是又一应俱全,装下了他的工作和爱好。简单合理,不乏舒适。
两人去楼下的小超市买些食材,想要做顿简单的饭。路上碰到了一对老夫妇,热情地和莱恩打招呼,“你回来了亲爱的。”
“是呀,劳德太太。好漂亮的百合花。”
满头银发的劳德太太笑眯眯的,一手抱着花,一手牵着老伴,往公寓的方向走。他们相错开来,莱恩拉着祝君安的手往超市走,他们向着油画般的晚霞走去,落日的余晖洒在他们年轻的面庞上,目之所及都染上温暖的橘红色。
“你看这里放张书桌怎么样?你工作用。”吃过饭,莱恩兴奋地在客厅里打转,规划着祝君安来了之后空间如何使用。他拉着祝君安满屋晃荡,“这里,我把东西放到储藏室,那儿可以放拿铁的东西。”
“哗啦”,他把自己的衣服挪到一边,你看这么大够你放衣服不?在门口放个衣架,放我们的外套。”自从知道祝君安要在纽约交流工作一年开始,莱恩就开始畅想两个人在纽约的生活,祝君安看着他在自己的家里忙前忙后,规划着他们的未来,他心里胀胀的,有什么东西快要溢出来了,控制不住地想要和他一起傻笑。
“好了,等巡演结束我们再想吧,我的东西也不多。现在,拉我起来。”祝君安陷在柔软的沙发里,向莱恩张开双臂,莱恩把他一把拽起,拽到他结实的怀抱里。
莱恩做的饭,祝君安便洗碗。莱恩坐在沙发上,给他念刚刚和菜一起买回来的报纸,上面提到了他们的演出。他说一句翻译一句,“编舞独特,很好的创意,故事感人......充满想象,戏剧性非常强......群舞的演出也很有感染力,技巧熟练,在战争戏中的表现尤其突出,虽然他们才有十几个人,可是看的时候却觉得很多......千军万马。”他抬起头,面有得色,祝君安立刻为他点赞,这成语用得很有水平。
祝君安理智上不把外界的评论看得过重,可是潜意识里还是难免紧张,尤其是之前尼克的一番吓唬,他当天晚上就做了噩梦,梦见评论家把《凤仙花》贬得一文不值。
评论只有短小的一则,很快就念完了,祝君安一回来他就立刻躺下,枕在他的腿上,捡一些时事新闻念,絮絮叨叨地,祝君安快听着了。
“这种新闻也值得上报纸?我看是没的写了。”莱恩吐槽道,报纸被他翻得“哗哗”作响,惊扰了祝君安的瞌睡,他揉了揉眼睛,莱恩突然坐了起来,“邦达列夫?”他直勾勾地盯着报纸,像要用目光把它点着,嘴唇抿得很紧,眉头皱在一起,表情十分严肃。
祝君安很少看到莱恩这副神情,他看向报纸,大大的标题--《维也纳顶级芭蕾舞学院丑闻》。
“维也纳国立歌剧院学院是欧洲顶级的芭蕾舞学院,其学生凯瑟琳·贝特控诉学院芭蕾艺术总监诱使她发生不正当关系......今年二十岁的凯瑟琳向记者表示,艺术总监亚历山大·邦达列夫自从她十七岁开始便强迫她保持不正常的亲密关系,为了让她不揭发其恶行,以奥地利皇家芭蕾舞团名额许诺她,但是由于她不愿意继续交往,他动用职权导致她未能从学院毕业,肄业后也得不到任何工作机会......邦达列夫刚刚结束他在美国纽约城市芭蕾舞团的客座工作,于上礼拜返回欧洲。对于学生的控诉,他表示他确实在去年和凯瑟琳有过一段忘年交,但是很快就结束,在这段自愿平等的关系中,他也从来没有许诺过任何好处,相反,当凯瑟琳由于成绩未达到毕业标准向他请求方便时,他拒绝了她的要求,并因此受到了对方的诬陷......现在政府已经成立特别委员会,调查此事件,调查还在进行中,预计于下周二举行第一场听证会......
联想在亚历山大在中国的所作所为,那个年轻的女演员最后自请辞职,离开了首芭,不知道去向,而亚历山大功成身退,拍了拍屁股就走了,这点花边新闻对他的事业造成不了任何影响,只是给他的风流史再添了一笔。现在又爆出类似事件,虽然不知道事情真相如何,但是祝君安绝不相信亚历山大有他自己说得那么无辜,不清楚他究竟有没有触犯法律,可以肯定的是这家伙绝对是个无耻下流之辈。
莱恩把报纸放在一边,祝君安看着他,他却刻意回避了他探寻的目光,似乎并不想讨论这件事,“不早了,咱们回酒店?明天早上还有大课。”祝君安见证过两人之前的冲突,知道他们早有过节,之前莱恩就避而不谈,现在还是这样,祝君安便也没有问什么,既然已经见报引起了关注,真相大白只待时日。
莱恩拆开一个新的快递,把一顶崭新的白色头盔戴着祝君安脑袋上,祝君安被头都头脑一罩,不明所以地看着他,“戴头盔干嘛?”莱恩从墙上取下自己黑色的头盔,拎起两人的背包,歪了下头,“我们骑车回。”
高楼林立,黑夜之下它们像一座座钢筋水泥巍峨怪兽,脚下流动着密集混乱的车流,在这中间,一辆摩托车穿行而过,车上的两个人都前倾着身体,祝君安抱紧莱恩的腰,飞速之间,风从他耳边呼啸而过。
到了酒店,莱恩看着身后乘客明亮的眼睛,还沉浸在初次飞车的新奇体验中,速度带来的快感也让他暂时忘记了不快,“怎么样,刺激吗?”
祝君安点了点头,“太爽了!”
莱恩情不自禁地笑了,“没办法纽约太堵,我家坐地铁不方便,骑车最快。以后咱俩就这么上下班。”祝君安摘下头盔,抱在怀里,笑盈盈地点头。
*根据维也纳国立歌剧院学院丑闻改编
作者有话说
这是我最喜欢的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