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冬去（三十七）

第57章冬去（三十七）得了他的话，众人如释重负，连忙商议起来，打算先将仓库中能用的翻检出来，再从沙州和瓜州补给。

谢攸宁想起自己身上还带着都督府府尹的令牌，于是以杜襄的名义，派人去令刺史府募集。

裴渊和谢攸宁带来了许多人，如今关城中自是人手不缺。

谢攸宁叫来了两百卫士，没多久，仓库里堆积的药材很快就被扛出来，在校场中摊开晾晒。

而晚云则与医官一起，将能用地翻检出来，足足忙碌了一整日。

晚云此举，虽是给众人找了麻烦，那位医官却对她很是感激。

他叫陈如梅，沙州人氏，在关城中已经待了十年。如他所言，这药材仓库的事，他一直操心着，但着实人微言轻，只能自己一点一点来做。他年纪已经大了，眼看着要致仕还乡，若此事处置不好，说不定会受牵连。如今晚云帮他一举在事发之前解除危机，可谓是帮了大忙。

听到仁济堂名号，陈如梅露出恍然大悟之色，拱手道：“常郎果然师出名门，老叟失敬。他日若有空，不如到医帐坐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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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攸宁却寻了个由头将她叫走。

“那……”晚云想了想，“我认识齐王殿下，能上去么？”

裴渊道：“莫扰人家。”

他礼数周道，晚云也不敢倨傲，与他客气几句。

说罢，他忽而一笑：“不对，你很快要走了，想掺和也掺和不得。”

晚云明白过来，怪不得方才谢攸宁对他们这么不客气。

裴渊笑了笑：“你当真成了仁济堂的人。”

片刻后，裴渊从城垛上探出头来，朝她招招手。

晚云笑着摆手，道：“不过看看，岂敢打扰。”

果然，卫士瞥了瞥，随即神色一整，走上城墙去通报。

“听我家童子说，常郎通晓医术？”陈如梅问晚云。

这话里带着恭维。杨青玉显然已经知道了晚云和裴渊的关系非比寻常，正尽力讨好。

“这老匹夫，多半想把你往火坑里拉。我若是你，便不会去那什么医帐。”谢攸宁不冷不热道。

“晚辈师从仁济堂。”

谢攸宁道：“你是不知道，这些人名为医官，其实也不过是些江湖郎中，治病的本事大多一般。你听他说的那些人，什么外出巡营，什么回家探亲，其实都是吃空饷的。若出了战事，靠着这医帐也根本治不了人，还一门心思想拉我的人的垫背，连门都没有。”

晚云白他一眼。

“未知师从何处？”

晚云忍不住道：“此人做事这般不认真，阿兄不责罚吗？”

杨青玉随即露出惶恐之色，行礼赔罪：“卑职失察，多亏常郎提醒。”

“太医署没有派正经医官来么？”她问。

晚云也不遮掩，道：“正是。”

裴渊在看城墙工事的修补。

裴渊看了看她，道：“他除了疏忽仓库，还有甚错处？”

晚云瞥着他：“阿兄也不管？”晚云了然。

忽然，背上被人拍了拍。

*

夕阳堕堕地挂在天边，晚云去找裴渊，官署里的侍卫告诉她，他到城墙上去了。

只见他们不断调整泥浆的质地，稀了再掺些泥，稠了再加些浆。他们用手触摸、用眼睛瞧就能看出泥浆的稀稠。工匠看她目不转睛的，又起劲给她耍花样。那手腕灵活地转动，竟磊出了一朵牡丹。

杨青玉又道：“听闻常郎出身医家，医术精湛。”

原来还真是人人都认得。晚云心里嘀咕。

晚云悻悻：“那我就不知道了。我只知道若在仁济堂，若是仓库出了纰漏，从总管的主事到搬货的跑堂都得发一遍。”

说罢，她从怀里摸出了那块白玉。

才到城楼下，晚云就被卫士拦住，说此乃军事要地，外人不得擅入。

她笑着拊了拊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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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晚云爱听。

杨青玉连声应下。

她正要点头，裴渊却道：“不过读过两本医书罢了。她今日到医帐去，本是取些药材，不想发觉了那仓库之事。”

裴渊也不过是想敲打敲打此人，免得他在自己离开之后再这般玩忽职守。得了这保证，他淡淡道：“此事，务必引以为戒。仓兵两曹其他物用，尽快重新盘损计数，若有不足，即刻来报。”

晚云心中一喜，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上去。

杨青玉笑道：“不妨事。常郎若喜欢，大可再玩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