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冬去（五十九）

第79章冬去（五十九）窗外北风呼啸，她的话语却像阵阵春风，将凌厉的锋芒全部融化。

她端坐在榻上，如水的眼眸洒落点点星芒，带着些许青涩。

真诚和真挚则似一面纯净无痕的镜，见你，亦见我。

裴渊深深地看着她，未几，却抬起头，坐直了身体。

“阿兄不累了？”晚云讶然。

“已经歇好了。”裴渊将一只隐枕拿过来，靠在身后，看着她，“你定然还想与我说说姚火生。今日见他，你们说了什么？”

晚云知道裴渊是个闲不下来的人，只得道：“他跟我道歉了。”

晚云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她手上的大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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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愿。”他打断道。

裴渊注视着她，片刻，问：“那日说起回家的事，你怎么想？若决定好了，我让叔雅安排。”

“进。”

她万万没想到，竟然是因此被发现的。

裴渊没答话，却道：“云儿，那衣裳值得你摆弄这么久？”

这话，让裴渊有些始料未及。

冥冥之中自有安排。

“没有。”晚云道，“我不要。”

说实话，她很是犹豫。

她走出门去，要关门的时候，忽而看他的背影里在火光中，半明半暗。

晚云没想到裴渊说得这么理直气壮，道：“可他做的那些事……”

而东都到玉门关，遥遥四千里。若此去一别，再见不知又是何时。

原来如此。晚云想起，师伯那日正向老主顾辞行，是姚火生早到了一步。

“还有，他说起天家……”晚云才说出口，不由得顿了顿。她感到他在看她，于是接着说，“他过去曾在前朝为质，说天家薄凉，大概过的并不好，感慨身世悲凉。”

“为何？”

见晚云微微变色，他即刻解释：“那时凉州将乱，我让叔雅安排你回去，亦通知你师伯尽早离开凉州，未想还是晚了一步。”

晚云如今知道，公孙显外表看起来文雅，实则内在是个说一不二的人。若事情到了他手里，他必定想方设法将她送走吧。

让公孙显安排？

他的目光沉着，没有半点犹豫。

“那衣物自有人料理。”他将大氅拿开，“你不必动手。”

可晚云仍不满足，又问：“那阿兄又如何知晓我在府中？”

“说要把河西诸州的四间铺子给我，当做赔罪。”

“阿兄方才回来也不抖一抖，沾了许多尘土。”她说。

裴渊转身看她。

“他还说了什么？”裴渊又问。

“为何不收。”裴渊道，“你平白被他卷入这场乱事之中，流落至此不得回乡，他既然赔礼道歉，这就是你应得的。”

——“你就该当个开开心心的小大夫……”

因得方才说的那些话，晚云的心头仍慌乱，她一边说话，一边将旁边放着的裴渊的大氅拿过来，用一把毛刷除尘。

“道歉？”裴渊问，“如何道歉？”晚云哂然。

晚云诧异不已。

“他是个叛党。”晚云闷闷道，“死了那么多的人，都与他脱不开干系。”

晚云曾亲身经历战事的凶险，而今戎人残兵尚未走远，战事尚未平息，她又岂能安然待在东都坐等他断断续续的消息呢？

想到此处，晚云的心定了定，缓缓摇头，道：“阿兄说的是，我确实鲁莽了。我不会再提回家之事。无论等多久，我都会等到阿兄班师凯旋之时，再让阿兄送我回去。”

晚云嗫嚅问道：“方才说离去之事……阿兄自己怎么想？阿兄愿我回去么？我是说万一我成了阿兄的累赘……”

她隐约想起一事，忙问：“当日我被张冼逐出都督府，是否也是公孙先生的意思？”

裴渊的唇边浮起笑意。

“如此。”他说，“你想通了便好。”

*

楼月侯在外面，见晚云蹦蹦跳跳地离去，郁闷地走到裴渊门外，敲了敲。

心里头总有些道不清的心酸。她唤了声“阿兄”。

裴渊沉吟，却道：“他的东西，按律要充公。不过他若有求，倒不是不可。可让杜襄先去盘查一番，若无麻烦，再交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