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31管你阴谋阳谋,跟我的命苦说去吧
第31章31管你阴谋阳谋,跟我的命苦说去吧
31.船到桥头自然直
那是阳光灿烂的日子。
这栋美轮美奂的建筑外,天光大好,暖阳播撒,窗户亮堂的刺眼。光刻着窗户的形状,打在地下,圈划出金色好景。那花开的艳呀,娇艳欲滴,芬芳迷人;那鸟鸣多欢快,啼啾吱吱,婉转清脆。
可这些都不能让罗雅丽心情好起来。
她被冰冷的,死气沉沉的床锁住,阳光那么满,那么热烈,竟照不到她身上一点。
她只是每天浑浑噩噩的做着梦,也很少出门。心生悲苦之余,她也想离开。这么多年过去,和林寻反目成仇成这样,是她没想到的。但归根结底,不过是她扭曲的咎由自取。她心里其实清楚自己性格有缺陷,思想也极端偏激,有时言行幼稚如巨婴。可她也倔,她无法忍受自己人生的惨败,自己的丑恶,更无法直面别人对她谴责的目光。所以只有自欺欺人,只有错到底,她才不会被自惭形秽,卑劣低下,无能无德,缺爱敏感的标签淹死。所以她没错,她想要自己站在道德制高点,牢牢把握手下能把握的一切。
林寻,她的女儿。
第一个,从她肚子里出生的,爱的结晶。
是她亲手把她变成了恶魔,可罗雅丽不会承认。这就相当于变相承认了她自己的失败,悲惨。从呱呱坠地那一刻,她们本应该就是世界上最亲密的人,是血缘的纽带。可错误的相处方式让母女渐行渐远,亲密似从未存在。她偶尔依旧会痛恨,无助到觉得自己就是世界上最惨最惨的人,为什么总是被辜负,被伤害,被背叛。长时间以受害者自居,让她被蒙了眼,她看不清真相,只是想搅弄是非。
自怜是深渊。
继林寻过后,她开始陷入了这样的困境。
有时候浑浑噩噩的,她觉得自己好像会产生幻觉。她想起自己怀孕的时候,那时候正好是被娘家打压的最厉害。那时她丈夫,也就是林深,恰逢妻子怀孕待产,他甚至穷的没有一间属于自己的房子,只有个烂蓬屋,房地基的一半还是别人的。他忙的焦头烂额时,罗雅丽硬着头皮回娘家养胎,被家里人用最难听的话骂了个遍。说她小小年纪,搞大了肚子还回娘家养,找了个没用的男人,命苦一辈子。老一辈的人嘴特毒,比刀子更利,她在娘家养胎的时候,天天被骂的里外不是人。那也是她的父母,对她也是照骂不误,照打不误,天天数落白眼,骂她骂的狗血淋头。之后的日子里,他郁郁寡欢,整天以泪洗面,对新生命的期待,抵不过她的哀伤。她想,林寻变成这样,可能是因为她怀林寻的时候过的太苦了,心情太郁闷,太压抑,连带着让林寻也压抑脆弱。
她生孩子的时候,生完了孩子,呆在病房,忍受剖腹产后麻药渐渐失效的痛苦的时候。林深都不在。他不知道是忙着去借钱,还是忙着工作,他心里不至于不担心生产的妻子,可他在外面忙着。每次想到说到这些,罗雅丽就忍不住想哭,眼泪跟一串珠子似的,流不尽。其实林深对她特好,就是这份无私的包容,里面偶尔的不体贴,却让她变得太脆弱太敏感太委屈,一击即溃。
该文取自q圈(七o酒肆六三七三0)
虽然她出生还行,但也不是个娇滴滴的人,她从小也没受过什么宠爱。一朝时日,有人愿意拿耐心哄她,宠她,呵护她,她也愿意忍着委屈和贫苦,和他孕育生命,经营一个家。她总是对林寻说,那时候爸爸妈妈好难呀,本来就穷,天天遭各种人冷眼。人穷了,谁都看不起你。她也是嫁给林深才知道穷人真的没尊严,很多东西你得丢了脸面去求,去疏通人情。去求人真的很难。小时候林寻半夜发烧,林深去和邻居借自行车带孩子去乡镇医院看病。那邻居一直推诿,就一辆破车,却怎么都不肯借。一会说被借去了,一会又说哎呀,轮胎坏了,骑不了。其实就是怕别人弄坏,舍不得。就算人命关天,他还是舍不得。
自此,林深憋着一股气。他从小命运凄惨,父亲年迈瘫痪,母亲在他幼时就早亡。他记不得母亲的样子,他没感受过母亲的怀抱。就连父亲,现在他还没懂事的时候就去了。他活的像个孤儿,打架斗殴,混迹街巷,逞凶斗狠。认识了罗雅丽,突然变得温吞柔和,他想要有个家。林深对女人很好,他从来都对自己的家人很好,很耐心,很忍让。他从不抽烟喝酒赌博,尽管长相显凶,对着家人却总是柔和憨笑。他对林寻说:我从小就没有妈妈。家里总是没个女人,我们一家三个兄弟,缺了这份柔性,长得无法无天,没大有教养。你也乖乖的,尽量少惹你妈妈生气,多顺着她点,她也不容易。
有时候,罗雅丽被纵容惯了,可能因为不安全感,总是想试探林深底线。林深一直不管大事小事,都是在哄着,照顾着罗雅丽的情绪,他真的撑不住的时候,罗雅丽也扶持着她。有时候林寻不解,她觉得受不了妈妈有时候的脾气。妈妈有时候情绪特别易怒,动不动因为一些小事就打她,骂她。她问林深,有时候妈妈那样打你骂你,你为什么不生气?林深听到这话,慈爱的笑了:女人啊,是用来疼的,不是用来出气的。是啊,这么多年过去,就算有再多矛盾,林深最多只是和罗雅丽吵嘴冷战,对女儿,他也是疼的紧。林寻长这么大,被他打的次数一只手数的过来。
男人实在太渴望家庭,渴望妻子和孩子,他只想尽可能的包容忍让,却不知道一味的包容忍让解决不了问题。他只想对家人好,可又不知道真正的好,要怎么去引导。他只能拼命赚钱,拼命哄家人笑,外面人的冷嘲热讽,他从不往家里带。
……
罗雅丽想着想着,脸上带着苦笑。
她搜罗出一张照片,上面那个憨厚老实的瘦男人,俨然是她的丈夫。她的手指摩擦着相片上那人的脸,想笑,笑比哭难看。她被丈夫宠的情绪更加敏感,愈发受不了委屈。自从林深走了,她才能体会,再也没有人会关照他的情绪了。外人不会,娘家人不会,女儿不会。她顿觉灰暗失落,泪珠滴到亡夫的笑脸眼角,把照片打湿了。
她想他了。
——林寻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幅场景。
郁郁寡欢的憔悴的女人,坐在床边,看着亡夫照片,痛苦落泪。她默默走上前,看到女人颤抖的肩膀,单薄的身子,每抖一下都好像用尽了生命。母亲哭的好悲伤,就好像明天就是世界末日了。无声的哀痛蔓延整个房间,一丝一缕侵染人的心脏,让看见的人也觉得疼。
林寻和母亲分开后,家里少了很多东西。包括所有有关爸爸的,都被罗雅丽带走了。她从后面看见照片上的男人,心里迟钝的闷痛,鼻酸了,可她强忍着。
“妈……”她故作狡黠地笑。
“…!林寻……”女人猛回头被吓了一跳,根本来不及整理自己的仪容。她这时眼睛通红,头发衣衫凌乱,形容枯藁,愁云笼罩。多么悲惨落魄。
罗雅丽再不似当年风光无限,风情万种,她红着眼不忍看林寻,狠狠瞥过头,指甲将要把照片捏皱。
怕她把照片毁了,林寻皱眉叹气,上前把照片抽出来。罗雅丽无意识抓的紧,林寻还废了点儿劲。
“这是爸爸啊……看起来好年轻……”
“是你们没有我之前拍的吗?”
林寻拿起照片仔细打量端详,手指轻轻抚平照片边角的褶皱。上面的男人笑的清爽自然,他当时脸上还没那么多皱纹,皮肤也白的像从来没经过任何风吹雨打。那时这个年轻男人的脸上还有不成熟的无知潇洒,他那时候还不知道,不远的将来自己会有个家。
“嗯……”
罗雅丽垂头,不想看林寻,发出低微的蚊呐。
看出罗雅丽难堪,不想面对自己,只想装鸵鸟的架势。林寻不太高兴。所以她出乎罗雅丽预料,坐在母亲旁边。她把照片递给女人,可女人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神色凝重,仿佛暗自做了什么重大决定。罗雅丽没接,反而把照片推给林寻,恨声:
“你好好收着吧。你爸爸照片不多……怪我那时全带走了,什么都没留给你。以后……以后这些你留着吧……”
她们好久都没有像一对真正的母女似的坐在一起聊天了。这副场景居然出奇的诡异。话里话外分明还带着隔阂,虽然坐的那么近,但也不全然似表面那样亲密放松。
林寻看了会照片,把东西收好。她转头看着憔悴的母亲,母亲还在抽噎,不愿看她。林寻强行伸手,抚着母亲的脸,转过来。她看见那张脸,表情异常精彩丰富,可她好像读不懂。林寻不知道为什么,罗雅丽红通的眼底充满着愧疚,后悔,还有陌生的心疼。林寻怔忡,只是说:
“妈妈,你老了。”
罗雅丽很爱美的,在生林寻之前,没过那么多苦日子之前,她漂亮活跃,像只翩翩彩蝶。她用尽了金钱,护肤品,来保养自己的青春美丽。
字字诛心,罗雅丽意识到女儿看出自己的狼狈。在经历过几年心力交瘁的磋磨,日日夜夜的忏悔和良心谴责。她照镜子也知道自己现在变老变丑,皱纹迅速增加,身体快速消瘦,皮肤状态也下滑。罗雅丽没反驳,只是闭着眼不想面对。
“唉…”
林寻放弃了,她撇嘴,状似无意说:“以后好好过日子吧……”
就在她准备起身走的时候,罗雅丽飞快抓住她的手,那指甲掐的林寻手心手背生痛,她几乎有些神经质地说:
“你还和顾裕恒在一起吗?快走!!别来这里!!你快和他分开!!走的远远的!他不是…不是我们这种人能掌控的了的……”
林寻拍开罗雅丽的手,转瞬执拗看着罗雅丽:“我也不想的。你以为我很想吗?”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了。
罗雅丽想到的是自己被男人变相囚禁的岁月,被威胁逼迫冷眼;林寻想到的是自己被两个大人狠狠玩弄戏耍的岁月,自己如此无助不安痛苦。两个人对牛弹琴没在一个路子上。
说着,林寻有些气闷:“还是说你后悔了?后悔和他勾搭上,后悔让自己现在变得这么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