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大搞乌龙更深露重,步帅莫要误了前程…… - 公主她娇不可攀 - 一只甜筒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第56章大搞乌龙更深露重,步帅莫要误了前程……

他站在一树花下望着她,像是望着一个梦。

梦中人拿足尖虚虚地去踢那一丛海棠,一下一下的,像是百无聊赖的样子。

眼底的水色氤氲,令他模糊了视物,好在耳力尚不失清明,捕捉住她那一息轻轻的叹气声。

身旁有清雅女声响起,提醒着他莫要失了分寸。

“更深露重,步帅莫要……”她踟蹰了一下,“误了前程。”

是啊,莫要误了前程。

青年仰首,眼底的湿润随之溢出,顺着侧脸一路向下,最终悄悄滴落。

常年征战之人必定有那么一份决绝的毅力,收回最后一眼,他神色如常,微微颔首。

“多谢姑姑。”

有什么放不下的呢?她是世上顶顶聪明的女孩子,从前她不需要他,往后更不须要,他无需替她担心。

花园一侧的寝殿早已拾掇整洁,桌案上摆着一只青金石雕大角鹿的金镯,在室中的光下熠熠生彩。

宋忱迟疑,上前将这一只金镯拿至手中细细端详,想起母亲腕子上那一只同样的金镯,怅然若失的感觉涌上心头。

天定的缘分啊,不论是婚约、还是祖传的金镯,甚至她从前对自己的那一份不甘心,都悄无声息地从他的手中溜走。

芸娘在一旁默默而站,良久才道:“这只金镯,原是贵主自陈帝陵中取来,贵主爱甚,时时佩戴。步帅既以帝陵镇宝相赠,贵主思量来去,将此物物归原主。”

这是诀别了吧?说什么都无用而多余,宋忱将金镯珍而重之地放在怀中,又在一侧的随行包裹中,取出一物交与芸娘。

“宋忱已将六万兵权交还北廷陛下,卸任北廷禁军步兵指挥使一职,此物干系重大,还请姑姑务必亲手交与贵主之手。”

芸娘听他声音郑重,这便接了来,鸦青色的粗布包裹着的,是一只细长之物,再仰首看他,但听宋忱轻言,“北廷步防图。”

芸娘闻言惊骇不已,自是知晓此物的利害,这便面色一凛,郑重点头,旋即同宋忱作别,转身离去。

自有宫娥引他出宫,夜色深沉,远处传来的咿呀之声缥缈,像是隔着云端,年轻的北廷陈国公世子身姿澹宁,缓步出了禁中。

陛下势大,占据大半个天下,贵主同他相争,势必落下风,既是父女之间的争端,他献上一幅北廷布防图,也算不上卖国吧。

可内心仍旧挣扎,尚有一息残存的理智告诉他,他身属北廷,却将亲手布下的防卫交与敌国,无论如何都谈不上光彩。

可阿陨姑娘,是明主啊……

他被这两份痛苦缠绕着,在大四福巷的寓所中蒙头昏睡,再睁眼时,却被门前热闹的人声吵醒。

郑来友在外头打探了一番,进来回禀,一向严肃的他,也带了几分踟蹰。

“今日贵主同云都使定亲,京中但凡上了户籍的,一人发一吊钱,说是普天同庆。”

宋忱眼眸低垂,面色无风无雨,低声应了一声。

“收拾行装,往滇地而去。”

郑来友些微有些愕然,抬头道:“滇地虽属北廷,却仅仅是名义上罢了,步帅不回帝京,去那里做甚?”

宋忱强压下胸口泛起的那一股腥甜,语音深稳。

“南朝统御不过两省三十一城,滇地不稳,琼桂越如今仍在梁、夏之手,又因与蛮夷小国比邻,梁、夏二人纵容海贼倭寇上岸烧杀抢掠,几地百姓怨声载道,南朝也深受其扰。此番不必还家,一并将这几地收复才好。”

郑来友胸中激荡,谏言道:“……北廷距琼桂越甚远,陛下曾有心无力,为何此时又派您前去平复?”

宋忱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眼神澹宁。

“我已卸任步军指挥使一职,手上并无半分兵力。”见郑来友疑惑,他旋即为他释疑,“父亲起兵时,曾有数万陈国旧部,汇入罗汉军。天下初定后,父亲的旧部卸甲归田,归与四海。如今既要南征,少不得要借用一下父亲的穿云箭,叫他们千里万里来相见。”

郑来友心潮澎湃,伏地下拜,“卑职愿为步帅做先锋。”见步帅说起,郑来友起身又问,“此番讨伐南地,是为北廷,还是南朝?”

宋忱沉默一时,“阿陨姑娘若要同北廷相争,实力尚不够雄厚,若是多了这四方土地、万万黎民,再收归梁、夏之兵力。对抗北廷岂非小玩儿?”

他站起身,以手在唇边做掩,轻咳了一声,旋即低低道,“不知赶不赶得上为阿陨姑娘添妆。”

郑来友自是知悉自家步帅心中所想,轻叹一声,这便却步出了房门,自去拾掇不提。

而那屋中的青年,眼眉低垂,望住了自己的手心。

那如玉的掌心,一抹殷红十分刺目。

花下的灯色摇曳,小小的姑娘抱膝而坐,静静望着树梢的一轮月,耳中有南戏咿呀,也有虫鸣嘒嘒,还有方才那一句……喜欢你。

她行伍数年,耳力极佳,万没有听不到那一句话的道理,不过就是不想理会罢了。

只是,大约是他的声音太过清润动听,带了些许的低沉,愈发触动人心,才使得她的耳边一直回荡着这三个字。

那一轮月慢慢儿地向上升,夜更深了,芸娘轻轻地走过来,温婉道:……老夫人困了,打发奴婢告诉您一声儿,她老人家先歇下了。”

雪浪哎呀了一声,这才懊恼地一拍脑袋,“……说好了陪姥姥听戏,竟给疏忽了……明儿一早再同她练太极好了。”

芸娘蹲下为她穿鞋,柔声又道:“步帅已然出宫,半个时辰前出了金陵,去处却非往淮北,而是去往采石矶方向……”

雪浪心头一跳,踩了绣鞋慢慢地往寝宫走。

“他自有去处,与我何干。”

芸娘说了声是,这便默默相随,又听雪浪在一旁道:“……既然我那爹娘都到了彭城,会一会他们也不是不可——总要叫姥姥见女儿不是?吩咐下去,七日后去皇藏屿口。”

芸娘自是知道皇藏屿,南北以淮水为界,皇藏屿便是南朝的边境,她皱了皱眉,方想说话,便听雪浪又道,“我知道这几日你家弟弟害了病,又有一双儿女不能远行,这一次你不必同去,家去照顾便是。”

芸娘又是感动又是忧愁,感动贵主时时记挂着她的难处,忧愁的则是贵主在外,也不知能不能好好照顾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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