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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大内日常

“你到宫门外候着。”赵构吩咐了王剑一句,王剑便低头退下了。等王剑走远,赵构才敛容收色,对圆仪道:“你宫里可有防身匕首?”

圆仪吃了一惊,“嫔妾哪里能备着这锋利东西?”

“朕原有一把,落在勤政殿了。”赵构神情森冷。

圆仪疑惑道:“我宫里倒有削水果皮的刀子,只是皇上要这刀子作何用处?”

赵构看看四下无人,伺候的宫人又站得远,便悄声道:“你是朕枕边人,朕也不瞒你,朕是拿对刘贵妃的心思对你的。”

圆仪蹙了眉,“嫔妾知道皇上待嫔妾的心意,皇上有话但说无妨,嫔妾一定保密。”

赵构叹口气道:“朕是为防着秦桧。”

圆仪瞪大了眼睛,又不敢发出吃惊的声音来,只是轻声问道:“为什么?丞相不是一向为皇上所倚重吗?皇上您还赞他是太平翁呢!”

“因为太倚重了,所以一人独大,朕这皇帝当得空落落的,你看这朝堂之上谁人不卖他秦桧的面子?他结党营私,拉帮结派,陆仲高之流都是依附他这棵大树的猢狲罢了。树倒猢狲散,谈何容易啊!”

“树倒难,但是赶走猢狲并不难。一只只猢狲都被赶走了,那大树又岂能独大呢?”圆仪神秘一笑。

赵构颇为吃惊地看着一脸沉着之色的圆仪,“爱妃可有良策?”

“愿为皇上排忧解难。”圆仪说着就附在赵构耳边一阵喁喁,赵构茅塞顿开,目光都发亮了。

圆仪让玢儿取来水果刀,亲自别在赵构腰上,又亲送到宫门口。看着赵构上了软轿,一行太监跟随着远去了,圆仪便心虚地倚靠在宫门上。非是她要替皇上献计献策,也非是她要以匡国济时为己任,不过是因为陆仲高乃是李悠悠的生父,她便要对他小惩大诫,也算是对悠悠的一腔妒意有的放矢,有处发泄罢了。

入夜,赵构回到荷华宫用晚膳,龙颜大悦。饭毕,遣退了所有宫人,独与圆仪在房内说话。赵构依旧品茗,圆仪依旧一柄小扇替他轻轻扇风,只听赵构道:“诚如爱妃所料,那陆仲高之流不过是要仰仗秦桧谋取一官半职,对秦桧哪有真心?朕不过是单独召他入御书房谈话,而让王剑故意将御书房的门开了条缝,留与丞相在门外听风用。朕依爱妃所言,故意在纸张上写下要他弹劾秦桧,便可加官进爵,谁知他利欲熏心就中了计,说起丞相的罪状那可是如数家珍,丞相在门外听得脸都绿了。待朕单独召见他时,故意露了腰间匕首,暗示是陆仲高提醒朕要时时提防着他,于是他便以陆仲高毁谤当朝宰相,离间君臣感情为由,提请朕罢免陆仲高的官职,并打入天牢,朕准了!”赵构说着哈哈大笑起来,爽朗的笑声充斥房内,如洪钟被敲响。

圆仪心里却怅然若失,不是滋味。她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不是太心狠手辣了。

赵构却并没有注意到她的闷闷不乐,兀自沉浸在自己的喜悦中,喟然长叹道:“只可惜,丞相动不得啊!”

“当年岳飞都杀得,丞相为何杀不得?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圆仪道。

赵构摇头,“今非昔比,当年丞相以谋逆之罪进言,要求朕处死岳飞,朕何尝不知他不过是想借朕之手铲除异己,好巩固自己在朝廷的地位?”

“那皇上为何还要采纳丞相之言?”

“朕也有自己的私心啊!岳飞是忠臣,朕不是昏君,岂能不知?以岳飞当时的名望,若是带领思念北方故国之臣,追随赵桓,便可轻易占领北方要地,直捣黄龙指日可待的事情。可是岳飞并不这样做,而是上疏朕,请立太子,以巩固朕之地位。想来,他心中是只认定朕乃大宋的真命天子,就算他心心念念要迎回徽钦二圣,并不是质疑朕的正统,想要更立皇帝,不过仅仅是出于一个血性臣子的雪耻之心罢了。”

“皇上心里既然跟明镜儿似的,那为何……嫔妾一介女流,原不该妄议朝政,只是实在好奇,还请皇上明示。”

赵构看着圆仪那张同荷华近乎一模一样的脸,不禁又将昔日里与荷华促膝而谈、秉烛夜话的劲头移到了她身上,他道:“我大宋朝是武将建立的政权,太祖皇帝在三十二岁当上殿前都点检,黄袍加身之前也是个忠臣啊!而岳飞和太祖皇帝一样也是三十二岁当上了殿前都点检,也是个毫无私心、一心只求光复河山的大忠臣。这样的忠臣才是最不让人放心的。”

“嫔妾不明白……”圆仪是彻底懵懂了。

赵构拍拍圆仪的肩,哀然道:“得人心者得天下。”

圆仪这才恍然大悟,“原来皇上杀岳飞,是为了保住赵氏江山。那丞相于江山社稷而言,更留不得啊!”

赵构给了圆仪一个无奈的笑,“岳飞始终是一个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的忠义之士。忠良蒙冤,朕岂不知有多少臣子为之扼腕,多少士人为之愤慨,但是千古骂名朕是担定了。因为朕是一国之主,朕不能不为我的子民考虑。朕曾经也是天下兵马大元帅,对战局是十分清楚的。宋金之战,岳飞虽然打了几场胜战,但是主体实力上,我朝并无胜金的把握。更何况由北向南打,气候多变,天时不利;朕第二次出使金营,王云被乱民所杀,百姓和义军靠不住;难逃后苗刘兵变,武将和官兵靠不住,只此三点,北伐必败无疑。一旦战败,后果可想而知。我朝已经出了徽钦二圣,不能再出第三个。既然如此,何不偏安一隅,牺牲岳飞,成全秦桧铲除政敌,朕也好保住这江南百姓数十年平安度日,不做那亡国之奴。”

赵构大段的倾诉情致真切,他的眼里已有泪光闪烁,圆仪也撼然得一塌糊涂,她颤声道:“若不是今日听皇上亲言,嫔妾和天下人真要误会吾皇了。”

赵构依旧淡淡一笑,摇头道:“误会也好,骂名也罢,都是陈年旧事了,岳飞对于自己的死只有恨没有怨,因他是忠贞之士,而丞相为人怎可和岳飞相提并论啊?”

圆仪义愤填膺道:“既如此,皇上为何还要留了这个祸国殃民的奸臣?”

“金国在北方蠢蠢欲动,主战派在朝廷的呼声又高了起来,丞相义子林一飞正统帅三军攻打长安,祈盼收复失地,所以朕不能动丞相啊!”赵构心事重重,方才的意气风发此刻全都偃旗息鼓,圆仪也沉了声色,怔怔失神。

山阴赵府,赵士程与李悠悠依旧过着闲云野鹤、快乐似神仙的生活。一日,二人正抱着修儒在园子里玩耍,忽见雨墨带了若雨进来,若雨面色憔悴,眼底依稀有未干的泪痕,悠悠忙让乳母抱了修儒避开,与赵士程拉了她到湖边水榭问话。

“你这样哭哭啼啼的,可是陆堂欺负你了?”悠悠问。

若雨摇头,泪如雨下,哽咽道:“公爹在临安府出事了。”

“出了什么事?”悠悠和赵士程都吃了一惊。

若雨道:“皇上不知为何罢免了公爹的官职,还打入了天牢,公爹在临安府的官邸已经被查封,估计不日就要来山阴抄没家产了。”若雨说着,就呜咽起来。?

悠悠和赵士程互视一眼,忙劝道:“若雨,你先别哭,事情已经发生了,哭也没用,赶紧想想如何补救才好。”

赵士程道:“悠悠说的是,若雨,可知道陆大人为什么突然被罢免了官职打入天牢呢?”

若雨擦干了泪,抽噎道:“听说是在皇上跟前弹劾丞相,丞相被惹恼了,在皇上跟前表了忠心,还说公爹毁谤他,存心离间君臣之谊,皇上偏听丞相,将公爹罢官免职,还下了天牢。”

“这就奇了,陆大人一向与丞相交好,怎么会突然在皇上跟前弹劾丞相呢?”赵士程感到费解。

而悠悠心里倒生出一些安慰来,陆仲高毕竟是她的生父,他不但抛弃了她们母女,还阿附秦桧,实在是令人不齿,而今竟敢弹劾丞相,倒令她刮目相看。只是父亲被下了大狱,她为人子女,焉能不救?于是她同赵士程道:“现在陆大人遭受牢狱之灾,再去探究前因后果已是徒劳,我们还是赶紧想法子救人才是。”

赵士程便问若雨道:“陆堂呢?他在哪里?”

“听闻公爹出事,他一早就出发去了杭州,只是我担心他那莽撞性格,去了也只会坏事。”若雨担忧道。

“性格倒是其次,他一向不学无术,只知玩乐,现下遇到这么大的事,上上下下打点除了银子还要人脉,他哪来的人脉?”悠悠很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蓦地,眼睛一亮,对赵士程道,“咱们去求一飞吧!他是丞相的儿子,总能说上话。”

赵士程摇头,“收复长安的战役,一飞是主帅,这一会儿正在长安城外安营扎寨呢!”

悠悠愁眉紧锁,赵士程也左右犯难。蓦地,二人同时惊呼起来,若雨在一旁不解地看着他们,“哥哥嫂嫂可是想到了什么方法?”

“为今之计,只能去找一个人。”悠悠道。

“谁?”若雨问。

“圆妃娘娘。”赵士程抿唇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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