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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进宫探亲

天清气朗,湛蓝的天幕上悠游自在几片雪白的浮云。青天白日下,一条山阴通往杭州的大路上,两旁夹道的绿树绿荫浓密。两位白净书生一人骑着一匹高头骏马齐头并进。不是别人,正是赵士程和女扮男装的李悠悠。

赵士程侧眼看着悠悠,一袭蓝衫,头上束着纶巾,腰间系着玉带,分明一个白净少年。他想起从前在西湖边的酒肆和唐家园子里遇见她时,她就是这副装束,可笑自己那时愚钝,不知木兰是女郎。

悠悠心事沉沉,不经意回眸就对上了赵士程投射过来的视线,不禁羞涩道:“你这样盯着人家看干嘛?”说话间,两颊已经飞起两抹红云。

“扮上男装,还是掩不住女儿家的娇态,还是容易被人识破女儿身。”赵士程笑着摇头,马缰轻勒,缓缓前行。

悠悠不服气,“可是有人偏偏就是愚钝啊,几次三番与我面对面交谈,却就是看不穿我的女儿身份。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两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悠悠得意地策马扬鞭疾驰向前。赵士程连忙马肚一夹,追了上去。

到了杭州,二人去唐诚府上投宿。到了唐府,发现唐诚正送了一位郎中出府,赵士程和悠悠赶忙上前拜见。

“小婿拜见岳父大人。”赵士程拱手作揖,毕恭毕敬。

“士程,你怎么突然从山阴过来了?”见到赵士程风尘仆仆地出现在跟前,唐诚又惊又喜。

“小婿事出突然,冒昧来府上打搅,还请岳父大人海涵。”

见赵士程说得客气,唐诚摆摆手道:“诶,你我翁婿之间还需这等客气话?”虽然唐婉已死,翁婿之间的情意总是在的。唐诚将目光移到赵士程身边的悠悠身上,因着悠悠女扮男装,唐诚一时认不出来,便问赵士程道:“这位是……”

“唐伯伯,是我啊!”悠悠微笑着唤道。

唐诚这才认出悠悠来,嘴里怪道:“你这孩子,就是喜欢男孩儿打扮,从前在唐府时就喜欢女扮男装。”见唐诚慈眉善目,悠悠立即迎上前去,挽了他的胳膊,亲昵地撒着娇:“唐伯伯,你还是这么好眼力!”这一撒娇,唐诚不免鼻子发酸,他想起了自己那个苦命的女儿,但因悠悠毕竟是从唐府出去的,更兼生了个修儒,也过继到自己女儿名下,自己也不好生出什么怨恼来,要怪就怪唐婉福薄,青年早逝,让他白发人送黑发人,倍感凄凉罢了。

唐诚一手拉住赵士程,一手拉住悠悠,像个留守老人一样,一时间百感交集,悲喜交加。

见郎中从府内出去,赵士程便问唐诚道:“岳父大人近来身体可好?”

“我还好,只是你二人怎么突然从山阴来到杭州了?”唐诚疑惑地问。

“不瞒岳丈大人,小婿此番和悠悠同来杭州,是为了陆大人的事情。”

“陆大人?哪位陆大人?”唐诚不解。

“陆仲高大人,他是……陆游兄的堂哥,算得上咱们唐家的远亲了。”赵士程尽量措辞委婉。想当年,陆游休妻,令唐家蒙羞,唐陆两家早就有了芥蒂,唐诚还与那陆母咒天骂地断了姐弟情意。孰料,唐诚却道:“仲高下狱,他儿子还在我府上呢,方才这位郎中就是我请来替他看伤的。”

闻听陆堂受伤在唐府,赵士程和悠悠互视一眼,赶紧随唐诚去客房探视。

客房里,陆堂伤痕累累躺在床上**着,悠悠的心一紧。昔日里,陆堂虽然**纨绔,但也生得俊眉朗目仪表不凡,如今受了一顿皮肉苦,看起来落魄畏缩。

“只是皮外伤,调理一段时间就好了。”唐诚是武将,自然不把这点伤放在眼里。但是陆堂见到悠悠和赵士程,便挣扎着从床上坐起身来,撇着嘴抱怨道:“那帮王八羔子下手也忒狠了点。”

悠悠因着陆堂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哥哥,便也不避讳,坐到床边去,握住陆堂的手臂,关切而担忧问道:“到底是怎么了才会被打成这样?”

陆堂一时辨不出眼前的少年公子是谁,便把询问的目光投向赵士程,“哥哥,他是谁?”

“她是你嫂子。”赵士程道。

陆堂重新打量了悠悠,这才兴奋道:“嘿,完全看不出来,嫂子打扮成书生好俊哪!”陆堂刚要手舞足蹈,便牵动了周身的伤口,疼得龇牙咧嘴。

“你快别乱动,”悠悠嗔怪道,“虽是皮外伤,你也得好生养着,平日里你一向娇贵,哪里吃过这样的苦?”因为身体里那点血缘,悠悠训斥陆堂的口吻分外亲昵和真心,陆堂顿感奇怪,他疑惑地看着悠悠,怔怔道:“嫂子好关心我啊!”

“你是若雨的夫婿,我和士程当然要关心你。”悠悠忙解释道。

“对啊,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我们怎么向若雨交代,她可是哭哭啼啼到府上找我和你嫂子的。”赵士程补充道。

陆堂听在心里,顿觉暖意,他喃喃道:“若雨对我也算尽心了。”

“你知道就好,”悠悠冷哧了一声,“你快同我们说说你是被谁打成这样的,可见着爹……你爹了?”悠悠一个忘情就直呼陆仲高为爹,大难当前,过往的仇怨竟都不在意了。

陆堂蓦地义愤填膺起来,嘴里骂骂咧咧着:“那帮兔崽子,狗日的,见高捧,见低踩,监牢那些狱卒收了我的钱,又不让我见我爹,还把我从牢里打了出来。”

“世态炎凉,人情冷暖,你到今日也该学懂事些了,你是你爹的长子,你爹此番能不能从牢里出来完全是个未知数。”悠悠忧心忡忡。

陆堂慌乱哭道:“还请哥哥嫂嫂和唐老爷救救我爹。”

“看在若雨面上,我们会尽力的。”赵士程道。

唐诚也道:“唐陆两家总是攀亲带故的,老夫也会尽一己绵薄之力。”

悠悠让陆堂躺回床上去,替他盖好被单,道:“天热,你好生在唐府养着,不要让伤口感染了,其他的事情交给我和你哥去奔走吧!”

三人出了客房,站在抄手游廊上仔细商议接下来该如何行事。唐诚道:“因为仲高得罪的是秦桧,大家避之唯恐不及也是情理中事,害怕被连累,都想明哲保身啊!”

“岳父大人,可不可以尽力疏通,让我们见见陆大人,了解一下具体情况,才好想法子帮他从监牢里捞出来。”赵士程看了看满腹担忧的悠悠,请求唐诚道。

唐诚点头,“老夫去尽力打点着。”

唐诚走了,赵士程握住悠悠冰凉如水的手,目光里含满心疼道:“你很担心陆大人?”

悠悠抿着唇,愁眉不展。

赵士程了然,将她紧紧拥入怀中:“我了解,你一向心地善良,更何况这个人是你的亲生父亲?尽管他之前对不起你,没有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你对他却不能不存为人子女的孝道。你放心,我会和你一起的,我们无论如何都要把他救出来。”

悠悠的心暖暖的,酸酸的,她伸手紧紧抱住赵士程,把头埋进他怀里,深深的,仿佛要埋进他心窝里去。

当夜,赵士程和李悠悠便在天牢里见到了陆仲高。若问唐诚是怎么做到的,有钱能使鬼推磨。见到陆仲高时,悠悠的泪刷一下就下来了。虽然下狱前也是礼部主事,不低的官职,可是得罪了秦桧,进了天牢,能有什么好的待遇?同级别的犯人住的监牢还能有个屎壶尿壶什么的,陆仲高的监牢却和最末一级的死刑犯一样,啥都没有,大小便地上自便,饭菜是馊的,正值夏末,整间牢房臭烘烘、燥热得很。

牢房的大锁“哐当”一声开启,陆仲高从墙角抬起头来,只见赵士程和一个少年公子一同走了进来。他嘴里发出含混不清的**声。赵士程和悠悠已经大步走到他身边跪蹲着,赵士程唤道:“陆大人……”

陆仲高自嘲地笑笑,“我现在是阶下囚,哪里还是什么大人。”

而悠悠看着陆仲高蓬头垢面,一身罪犯服饰,血迹斑驳,早就酸了鼻子,眼泪汪汪。这哪里还是当初那个不认她们母女趾高气扬的陆升之啊?分明是个如丧家犬般的可怜老头。

见到少年公子面色哀戚、泪盈于眶,陆仲高便道:“士程,这位公子哥儿是谁啊?”

“是内子悠悠,陆大人见过她,为了出行方便,特意女扮男装。”赵士程道。

陆仲高定睛看了看一袭蓝衫的李悠悠,叹道:“世道险恶,人心不古,是要提防着点。提防着点,就不会吃像我一样的哑巴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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