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
少年
锡洲许多的钓鱼地点盛纭光都去过,最喜欢的还是捞星湖,不管是风景还是地理位置都最好,来得早可以看日出,来得晚可以看夕阳。
盛纭光牵着狗到湖边上时已经傍晚,太阳落在山坳里,金黄色光晕扩散至整个天际,水天一色,湖水也成暖色。
有个年轻人来得比她早,安安静静坐在湖的另一边,握着鱼竿偏着头,看不清脸,像是已经睡着。风吹着他的黑色头发,露出来的一点侧脸皮肤很是苍白。
盛纭光摸了摸狗子,把带来的工具拿出来,安装好鱼竿也坐下开始钓鱼。
俩人互不打扰,一个多小时后,那年轻人似乎是睡醒了,鱼竿早就歪得不成样子,一条鱼也没有钓上来。
狗子蹲在盛纭光旁边和她一起等着鱼儿上钩,忽然听到一道懒洋洋刚睡醒的声音,“你的狗真乖。”
盛纭光擡头看他一眼,男生长得眉清目秀,看着十八九岁的样子,笑起来还有酒窝,乖乖的。
盛纭光又看了看狗,她的注视令狗子十分愉悦,尾巴摇得飞快。
盛纭光摸摸它狗头,“是很乖。”
“叫什么名字?”少年轻声问。他侧着脸,轮廓被夕阳渡上暖黄色光晕,温暖得竟让人觉得脆弱。
盛纭光淡笑,“还没取。”
“我来帮你取好吗?”
盛纭光有些讶异,这少年倒是自来熟,“你说。”
“唔……”他看着她,慢慢移开视线看向狗,迟疑道:“无病怎么样?”
盛纭光没说话,只看着他,“你生病了吗?”从看到他开始她就觉得这少年带着满身病气,好像随时都会握不住那根细细的鱼竿彻底睡过去。
“啊……”他笑,感叹她的敏锐和聪明,低头的一瞬头发盖住眼睛,“病好些年了,或许就快死了。”
盛纭光点点头,继续看着海平面慢慢落下去的太阳。
“你真奇怪。”少年好奇地转过头来,“按理来说你不是应该安慰我吗?”
盛纭光耸肩,“你应该听过不少那种话,如果还想听的话我也可以说。”
他一阵轻笑,慢慢停住,也看着盛纭光在看的地方,忽然说:“我想听你的安慰,就算是陌生人也没关系。”
盛纭光便问:“你什么病?”
“我是早产儿,出生时奄奄一息,医生们抢救很久,后来住在保温箱里很长一段时间才保住一条命。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病,但如果一棵树根是坏的,芯还没有发育好根本经受不住任何风雨。”至于什么病,他早就记不清了,因为得过实在太多。
盛纭光有些理解他的感受了,就算不是什么要命的大病,但从小到大一直被各种各样的病痛折磨,送走这个又来那个,吃不完的药,进不完的医院,哪怕死不了也好受不到哪里去。
“无病这个名字好。”盛纭光笑着摸摸身旁狗子的头,“你有名字喽。”
狗子高兴的原地转了两圈,好奇地盯着少年,少年同样看着它,眼睛慢慢弯起来时,狗却呜咽一声躲开他的注视藏在盛纭光身边。
盛纭光轻笑,“这是害羞了?”
少年也笑了一声,手臂杵在膝盖上看盛纭光,“我叫阿唯,姐姐。”
姐姐?
天色已经有些暗,湖风吹乱头发,盛纭光拨开耳边的头发看向一直凝视自己的少年,“你叫我姐姐?”
“不可以吗?”
鱼上钩了,盛纭光赶紧拉线,“随你吧。”
少年走过来帮她提鱼竿,盛纭光看他一眼,“你多大了?
“十九了姐姐。”帮她把鱼放进鱼桶里,少年蹲在桶边擡起头来,盛纭光看着他温顺乖巧的眼睛,忽然有种想摸他头的冲动。
“上大学了吗?”
“刚大一。”
盛纭光点点头,算算年纪是差不多,“在哪个学校?”
“惊鸣。”
原来是仅次于锡洲大学的惊鸣大学,据说惊鸣的医学系很优秀,“你哪个专业?”
“我啊……”少年乖乖蹲在她面前,额前的碎发总被湖风吹得乱飞,可他一双眼睛始终看着盛纭光,“植物学。”
盛纭光挑眉,跟她喜好一样?
“姐姐什么工作?”
“算是大学老师吧。”
阿唯注意到她穿得单薄,主动为她收起鱼竿,去拿来自己的毛毯给她。
盛纭光没要,阿唯坐在她身边,盖住自己腿的同时也盖住她的,“会生病的。”
盛纭光刚要说谢谢,阿唯忽然问:“为什么说算是大学老师,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盛纭光笑而不语,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阿唯也是一个十分会看眼色的少年,她不想说他就没再追问。
“这么说,我还要叫你一声老师了。”
“不用,我也不是你老师。”
“那你有空的时候我可以向你请教植物学方面的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