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抉择（2）★

“天成兄，君所言‘舍尾’，以图生存之道，未必无可取之处。但其中损民生之基，实属难以接受。备自青州，率众至徐州，根基尚而未稳，立行损民利之事，恐难以服众！”

刘备虽然对我“舍尾”计划的思路表现了赞同，但他对现实的考量，还是使他说出了这番辩解。

关、张二人（尤其是张飞），仍对我刚才所说的话语耿耿于怀，但毕竟刘备已表现出了认可，他们也只好作罢。

刘备说出自己的辩解之后，命令五步之外的几位护卫去牵一匹马来，并示意是给我和一旁的小猎人的。

眼看关张正准备拉着刘备上马走人，我决意再坚持一下我的看法。

“非也，玄德兄。‘舍尾’计划，并非如此简单。”我掷地有声地说道。

对此，我开始结合这几天的所见所闻：“逃到洞穴中的人们，曾集合起来反攻曹操”、“人们因此牺牲了很多”、“很多猎户分散在山中”等等。还有方才刘备所说的“根基尚而未稳”、“损民利之事”。

等等！为什么明明是“损民利之事”，可民众却还是自发去反攻曹操呢？这不正是说明，相比陶谦等人的无为而治的统治方式，民众明显反感曹操的，滥杀无辜的入侵式统治嘛。

这是一个很不错的出发点，我决意由此，再劝说一次：

“数次入侵，徐州百姓，已自发选出领导，竭尽抵抗。母庸置疑，此举已显百姓之抵抗决心，民众之愤，尤黄河之水，堪比万顷之奔涌也！”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我总结道。

刘备轻推开了关张的手，对我说道：

“载舟？覆舟？天成兄之喻，确可谓斐然成章，浑然天成啊！我大致明白兄台之意了，这也确实契合我们之所求。”

可又话锋一转，

“可眼下当务之急，我们需要把这批物资运送至徐州治所，下邳城内，不知经过刚才之辩，天成兄是仍愿意跟着我们，还是骑马返家？当然，抉择权在你的手中。”

一阵微风拂过，带有泥土的香气，几朵花瓣从刘玄德的马背上拂过，像是雨滴滑落过古典的雕塑。

我还是毫不犹豫地说道：

“跟你们！”

刘备欣慰地笑了笑，示意周围的守军等着我，而张飞显得有些不悦，关羽则依旧是保持着沉默。

我随即将目光投向一旁那个有些紧张的小猎人，心中不禁涌起一丝忧虑。

尽管他一直表现得很勇敢，但毕竟还是个青少年，我不知道他是否能理解我们口中的“存亡”“民利”等等这些词汇，是否真的愿意跟随着我们一同前行。

于是，我还是想着要询问一下他的意见。

"你愿意跟着我们走吗？"我轻声说道，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温和而关切。"我暂时不打算回家了，我想要跟随他们，可能会前往下邳城。"

小猎人抬起头，眼神坚定地看着我，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片刻之后，没有半点犹豫，他用力地点了点头，说：

“恩人到哪我到哪！”

看到他如此果断地做出决定，我感到十分欣慰。同时也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保护他，不让他寒了这番心。

我于是示意他快上马，待会走路就紧跟着刘备他们的行迹，千万别走丢了。

看着此刻的刘、关、张上马，我又想到了他们兄弟三人，一生追求匡扶汉室，但后面却先后阴阳两隔，我内心的情绪还是没能忍住，在他们的背后默默鞠了一躬。

…………

直到我上了马，跟着他们走了快百米，我才看清这支辎重部队的队伍有多长：

先头部队是以步兵为主的防卫队，他们的装备算是最为精良的，但同时任务也最为艰巨的：毕竟徐州城外的村落地带，流寇众多，各个区域之间的交通也是不甚便捷。

走在最前方，必然承担着最大的风险。

在先头部队和运输部队的连接处，便是刘、关、张以及他们身后的我们两人。

约莫千多人，还有几十匹马，长长地排在路上。若从穹顶之上看，真像是一群蚂蚁正在搬家，不过我们搬的是物资。似乎大地也在为之颤抖，可以说是蔚为壮观。

坐在马上，真有一番指点江山的澎湃之感！

…………

发觉我们是新人，十多个骑着马的军官，前来和我们打了照面。

刘备也将马的速度降了下来，等着与我们并骑之后，问道：

“敢问天成兄师从哪位世儒？刚才一番辩论，可见阁下的学识着实令人惊羡，语句巧夺天工啊！”

正观摩着部队规模的我，没料到刘备这一问，只好一股脑回答到：“在下出身草莽，未曾读过私塾，也未认过哪位先生为师。”

刘备先是一惊，又问道：

“那敢问阁下出身自哪个名门？祖籍源自哪个望族？是北海的侍郎落氏，还是幽冀的左将军落门生的子息？”

“都不是。”我斩钉截铁地说道。

“都不是？那阁下是朝中哪位士人的后裔，或者哪位在野之士的学生？”

“也都不是，对于天下局势之判断，对各诸侯之了解分析，我……算是自学成才吧。”

刘备意味深长地一笑，旋即说：

“天成兄确实很适合我们这个义军团。名门望族之辈，有着背景支撑，依我所见大多不过泛泛之辈。昔高祖，仗三尺之剑，起阡陌之间，终能问鼎天下，平定洪荒。”

“其麾下多布衣志士，后谓之布衣将相。草莽英雄，正是我们匡扶汉室所需要的人才。”

好家伙，刘备居然把我称作匡扶汉室的所需人才，这可真是把我拔太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