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勾
拉勾
温厘知一点一点把馄饨都吃干净了,就连汤都乖乖喝干净了。
然后她就坐在病床边,安心等裴厌回来。
十二月中下旬,这个时节温度骤降。好在病房里有开暖气。温厘知坐在病床边看窗户外面的湛蓝的天空。
胃里面有了食物,身体暖呼呼起来。温厘知在想裴厌什么时候回来。
可是左等右等,等了好一会儿,他都没有回来。
难道出什么事了吗?温厘知心下浮现出一个不好的念头。
正这么想着的时候,门开了。
她听着声音扭头去看,是裴厌。
少年穿着那件干净的灰色卫衣,带着笑朝她走来:“醒了?”
温厘知跳下床,连鞋子也不顾上穿就跑过去,两只手环上他的腰,一把将少年抱住。然后又把头埋进少年的胸膛里,委屈道:“怎么才回来?很担心你。”
裴厌笑了一声:“傻瓜。我又不会出什么事。”然后擡手摸了摸温厘知的头。温厘知个子小,整个人都嵌在他胸膛里。
他又问了一句:“怎么样,头还疼么?”
温厘知在他的怀里摇了摇头,脑袋蹭着他的胸膛,她小声说:“不疼了。”
“地上冰。”裴厌注意到温厘知没穿鞋子,然后把她抱起来,放回到床边。
他抽了纸巾,俯下身子擦了擦温厘知的脚。
温厘知坐回到被窝里,还是克制不住地担心:“谭骏,后来没有找过你麻烦吧?”
裴厌沉默了一下,但很快就摇了摇头:“没有。”
有些东西,他还是不愿意告诉温厘知,他不想让温厘知担心。
他擡手把温厘知散落在前胸的一缕碎发拨冗到耳后。
他觉得温厘知就应该开开心心的,不带忧愁地长大。
温厘知抓起他的手,面色诚恳道:“裴厌,你答应我过的,以后不能再这么冲动了。”
她始终不希望裴厌用暴力来解决问题,她害怕裴厌会被报复,会因此受伤。
“可我不能看着你受伤却坐视不理。”裴厌如是说。
“那也要再理性一点。”温厘知圆圆的杏眼认真地看着裴厌,她说话带着南方独有的软糯清甜,她很认真地说:“如果你下次因为我而受伤,我……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裴厌垂了眸子:“不行,温厘知,你得理我。”
温厘知抽了手:“不仅不理你,我还不管你。”
裴厌:“不行,你得管我。温厘知,你不能不管我。”
他垂着眸子,情绪如同乌云过境一般,瞬间变得低落。
温厘知见惯了他傲气的一面,却从没见过他委屈成这副模样。他宛若一只被主人丢弃的小狗,少年平静的面孔上坠着几分破碎的忧伤。
温厘知突然有点于心不忍了。她刚刚也无非是想要恐吓一下裴厌,好让他以后做事情前先理智一点,不然以后受了伤害就不好了。
她坐在病床上,裴厌蹲在她面前,温厘知擡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就像他一直揉她的脑袋一样,揉了揉裴厌的脑袋。
奇特的感觉。
温厘知从来没有想过,第一次见到的那个凶巴巴的、惹她讨厌的裴厌,现在居然变得这么温顺听话。任凭她摸他的脑袋,他也听从。
裴厌带着她的手,从发间一路滑到耳朵,他让她摸他的耳垂。冰冰的,但在温厘知触碰以后,却慢慢变红了。
他委屈地说:“温厘知,不能不管我。我已经变乖很多了,你看,我的耳洞愈合了。”
少年眼睛里噙着清澈的光。
他一身戾气在温厘知面前都被洗濯干净。不再是居高临下,而是蹲在温厘知面前,以一种仰视的姿态在看温厘知。他近乎是渴求、哀求地祈求温厘知不要不管他。
“我不会不管你的。”温厘知小声说。
“可你迟早会走。”裴厌说。
“我……”温厘知咬了咬嘴唇。她确实会走,没想到时间居然过的这样快,距离妈妈t说过的寒假回家,也只剩下不到一个月。
裴厌继续说下去:“没关系,温厘知,我会来找你。天涯海角,我都会找到你。”
他一字一顿道,“除非你再也不想见我。”
“怎么会?”温厘知否认道,她才没有不想见裴厌呢。
“那,拉勾。”裴厌对着她伸出一根小指。
“你怎么也学我要拉勾。”温厘知忍不住笑了,但还是伸出一根手指来跟裴厌拉勾。
“说好,温厘知永远不会不管裴厌。”裴厌定下契约。
温厘知附和道:“好,温厘知,永远不会不管裴厌。”
两个人的小拇指纠缠在一起,体温碰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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