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挟
要挟
温厘知缝了八针。她怕疼,是打了麻药才缝针的。
由于麻药的缘故,温厘知睡了很久。
这个夜晚,她一直在做梦。梦境纷乱而没有章法。
她一会儿梦到了妈妈温绣容,梦里面,温绣容发现了裴厌送给她的一整提棒棒糖,生气地对她说:“温厘知,你为什么总是不听我的?我说过多少次不要偷吃甜的!我不管你了。”;
一会儿又梦到第一次见到裴厌时,少年面色冷淡,对她说:“过来。”少年似乎是忘掉了和她的一切回忆,冰冷的简直像个机器人;
再过一会儿,她就梦到了钱思齐,他对她说:“哟,小美女,一个人在这儿呢?”那堆满油腻肥胖的笑容让她几欲想吐;
不消一会儿,她又辗转梦到了谭骏,他又疯又坏,对她歪着嘴笑:“小朋友,来,替我办件事,你帮我去哄哄宋昕含,她开心了我就放过你。”
她一整夜都睡得不安分。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在病床上。额头上的伤口已经被包扎好了,温厘知伸手去摸了摸,有一块白色的纱布贴在上面。
她今天稍微清醒了一点。她依稀记得,昨天是裴厌把她抱到医院的,但她环顾了一圈,没找到裴厌。是回家了么?
她翻开被子去找鞋子。
恰好这时病房门被人打开,温厘知擡眼去看,是章妍薇。
“你醒啦?有感觉到好一点吗?”章妍薇脸上挂着一个温柔的笑,她带上门走到温厘知面前,又把身后的保温罐提到桌子上,“饿了吧?里面有碗小馄饨,趁热吃。”
温厘知本来想说不饿,但偏偏肚子不争气地“咕”了一声。她尴尬地挠挠头,说了一句:“谢谢。”
“谢什么?”章妍薇笑了,“这是裴厌亲手煮的。他怕你醒来以后会肚子饿。”
温厘知接过馄饨,保温管的铁制封口处,依稀能感受到里面的温热。温厘知看了一眼章妍薇,有点害怕她会不高兴,毕竟她的记忆还停留在章妍薇跟她说自己很喜欢裴厌来着。
当时她和裴厌的羁绊还没有那么深,她还斩钉截铁地告诉章妍薇自己和裴厌只是朋友而已。可是现如今,她和裴厌之间的关系早就逾越了朋友的名义。
见是章妍薇来,温厘知有点不太好意思地问:“你怎么来了?”
章妍薇倒是笑的大方:“昨天一直是裴厌在守着你,你是不知道,他几乎一夜没睡,攥着你的手害怕你做噩梦。我呢,恰好是有事,不得不来一趟。”
“你身体还好吧?”温厘知听到她说自己来医院有事,第一反应就是关心她的身体,毕竟没人愿意没病没灾还往医院跑。
章妍薇解释道:“不是我,是顾嘉裕,你应该认识,他前几天受了伤,今天刚好出院。”
温厘知这才“哦”了一声。
“你是不是想问,裴厌去哪里了?”章妍薇是朵解语花,能够从温厘知的表情推测出她内心的想法。
温厘知被猜中了心思,不太好意思地点了一下头。
“你梦里一直念叨着棒棒糖,他担心你嘴巴没味道,刚出去给你买糖呢。”章妍薇看了一眼手表,“才出去不到十分钟。”
真是不太凑巧。温厘知一醒来,他就刚走。
她做了好多噩梦,其中有关裴厌的梦,就是裴厌失忆了,一点也不记得她,她醒来到现在,内心一直怅然若失。她想快一点见到裴厌。
“估计很快就会回来。”章妍薇说道,“你赶快趁热喝了吧,我那边还有事儿,等忙完了再来看你,小荔枝。”
章妍薇个子高,说完这句“小荔枝”以后,还借着身高优势摸了一下温厘知的头。
温厘知真的太乖了,被她这样顺毛居然也没什么反应,只是仰起脸乖巧地看了她一眼。
“裴厌遇到你,算是他走运。”章妍薇笑道。
她现在已经完全放下了对裴厌的执念。她确实很了解裴厌,也明白温厘知这样温暖的人,就是裴厌最好的救赎。
把裴厌交给温厘知,她很放心。
说完她就走了,留下温厘知一个人“啊”在原地。
温厘知小心翼翼地掀开保温罐的盖子,里面是刚刚煮好的泡泡馄饨。是裴厌亲手给她煮的。想到这儿,她不免抿了抿嘴,像是藏不住心底里的欢喜似的。
她拿起勺子,舀了一只馄饨,小心翼翼地吹了吹,然后塞进嘴里。
皮薄馅大,肉沫格外清香。
温厘知坐在桌边,边吃边等裴厌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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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这附近的超市里都没有温厘知喜欢吃的那款荔枝味的棒棒糖。裴厌辗转了几条街,才终于买到。正当他准备回医院的时候。有人叫住了他。
“裴厌!”那坐在车里的男人摇下车窗,厉声呵道。
是裴宁。裴厌那个从政的舅舅。
裴厌把棒棒糖收进口袋,看着他舅舅,什么话也没说。都说外甥像舅,裴厌和他舅舅裴宁一样,都是天生的倔脾气。
裴宁公务繁忙,本就没多大时间和裴厌见面。舅甥两人上次见面还是因为钱思齐的事儿。
裴宁脸色难看,没想到他这次去学校,仍是要给裴t厌收拾烂摊子。
“上来。”裴宁命令裴厌坐上车。
“去哪?”裴厌懒洋洋地看了他一眼。少年眉骨生的极为好看,擡眼间都是一股傲气。
“去哪?裴厌,你对的起你妈么?”裴宁冷冰冰地看了裴厌一眼。他每次多看他这个外甥一眼,就要想起他那个背负各种非议和歧视目光的姐姐。
他那个姐姐,就是为了这样一个人,牺牲了自己的大好前途,甚至是生命也要把他生下来。
“别总提我妈成么?”裴厌睨了他一眼,“你有什么资格提她?”他这个舅舅,从小就是裴荨省吃俭用带大的,可他后来却嫌她丢人,主动与她划清界限,断了联系。现在却搬出裴荨这座大山来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