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乖
变乖
他看着她,一字一顿坚定道。
隔着玻璃窗,两个人的影子重叠在一起。
温厘知晃了神。
她缩在毛茸茸的睡衣里,耳朵瞬间就红到耳根,心跳声如骤起的雷点一般轰然大作,她手按在胸前,只觉得自己整个人的温度都异常的高。
裴厌站在她对面看她。
少年个子很高,穿了一件宽松的黑色卫衣,目光哑火,在温凉如水的月色中显出奇异的光泽。
他铆足了耐心,在等温厘知回答。
看似恳求的语气,却听不出任何一丝恳求的语气。裴厌说话,总是这样强硬到不容置喙。
温厘知恍然想起陈杭之初到飞鸟岛的那天。那一天裴厌第一次用他尖锐的齿牙触碰她的皮肤。裴厌的爱,很极端。极端到足以令温厘知战栗。
那天晚上,她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裴厌变成了狼人,而她是小红帽。而现在,情形好像在复刻重演。
她穿着白色的兔子睡裙,活脱脱像只兔子。而裴厌穿着黑色的卫衣,眼神锐利的像一匹待猎的狼。
他左耳耳骨上的黑色小环在暗夜里发出清冷寂灭的金属光泽。
这扇玻璃窗见证了太多太多属于他们的回忆。
她曾在这里,看见过裴厌少年气息昂扬的胴体。也曾在这里,看见裴厌踏着桂花馥郁芳香而来。
还曾在这里,她第一次鼓起勇气效仿裴厌翻墙的做法去找他,结果却被吓得根本走不了路,最后还是裴厌像抱小孩一样把她抱下来。
温厘知站在他的对面。
嘴巴一动一动。
她鲜红如樱桃一般的嘴唇此刻像金鱼翕动的鱼嘴。她在说话。
声音漏过手机的话筒,洒在裴厌的耳边。
他听清了。温厘知在说:“我答应你。”
这句话像风中随意奔走的苍耳一般,猝不及防地刺了一下他的耳朵。裴厌的耳廓也在升温。
“没听清。”他勾了勾嘴角,故意道。手指却微动,开启了录音。
温厘知脸烧的绯红。心里纳闷道,裴厌这是真的没听清,还是假的没听清?
她一点也不想再说第二遍了。
“没听清的话,那就……算了吧。”她咬着嘴唇。
“不可以。”裴厌敛了神色,眉眼逐渐凛冽起来,“温厘知,再说一遍你愿意。”
……
温厘知和裴厌不一样,他可以没有任何拘束地表达自己的情感,那是他的天性使然。但她是女孩子。还是青春期心思细腻敏感的女孩子,对任何大胆露骨的表达都觉得羞赧。
她难为情地张了张嘴:“裴厌,听好了。我答应你。”
心里头像有许多簇烟花一般悄然炸开。在天空低飞一阵,变作璀璨的星辉。
她看见裴厌很认真地看着她。他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用皎洁的目光看着她。
那表情就像随时随地都把她吃了一般。她觉得裴厌下一秒就会跳进她的窗户,恶狠狠地咬她一口。那是裴厌特有的、像小狗一样的用来表达爱意的方式。
但裴厌没有。
他克制了许久,才说了一句:“温厘知,你是我的。”
像固执的小孩子一样,裴厌在反复确认爱意。人在没有安全感的时候,才会反复质询爱意。他喜欢温厘知,从第一眼见到就很喜欢。此后没多见一面,就更加喜欢。
很喜欢,特别喜欢,非常喜欢。
他虽然在说“你是我的”,但明明他的一切都可以温厘知的。
温厘知顺着他的话说下去:“我是你的。”
像哄小孩子一样。
……
寂静无言。
两个人僵持了一会儿,都在看着彼此。
裴厌开口道:“晚安,早点睡。”
温厘知第一次听见他这样柔和的语气。他一直以来都是凶凶的,第一次这样,温厘知还真有点不习惯。
她点点头:“你也是。晚安。”
然后她拉上窗帘,关灯后飞速踹了拖鞋,爬回到床上,她身上穿的那件厚重的兔子睡裙瞬间带着她陷落在绵软的床上。
她看了一眼手机屏幕,裴厌还没有挂。
她好奇问了一句:“怎么还不挂?”
“在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