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阿姨走了，要操办好接下来的事情，萧万里。”
我朝站在我身前的奕归点点头。
“萧万里？”
“嗯？”我有些错愕地看着眼前奕归，反应过来后连忙环上他的肩头，补充道：“是我。”
“醒醒。”
我猛地睁开眼，熟悉的顶灯，是我和奕归的家。
“醒了？快收拾一下，快到预约的火化时间了。”
我揉了揉眼睛，偏头看到了曾先生。
“好。”
我早该清醒的，已经不知道是第多少次做这个梦了，可是每一次都会忘记这只是梦，每一次在梦里都要拥抱到奕哥了却会醒来……
我想，现在的我还感知不到他的存在，但以后肯定可以的，他肯定舍不得我陪在我身边。
妈临走前跟我说将她火葬，再把她的骨灰带回她老家，葬在她和我爸以前住的那间屋子，院子里有棵梨花树，让我将她埋在那下面，不想呆在这座城市了……
他走的前一天，跟我打了电话让我上医院，她想让我陪陪她。我们聊了很多，不过大多都是我和奕归的小时候，还有我们回家的时候，说着她就笑了，虽然现在脸上的肉消了很多不像之前那样看着可爱，我却希望时间就定格在这一刻，她已经多久没这样轻松地笑出来了啊……我怎么舍得。
临走前她还是跟我说了对不起，没能当着我和奕归的面一同送上祝福。还说前天晚上梦见奕归了，奕归没有埋怨她，可要不是她一直不肯上医院，后面又晕倒在家也不会出事了……奕归的父母都去得早，也不知道他下去了能不能找得到，她得下去陪着奕归，他一个人走太多路了，不能再一个人走了……
“万里，跟阿姨做个道别吧。”
曾先生拍了拍我的肩后走向了一旁的等候室。
“妈，一路走好，下辈子再见。”
再多的话在此刻也只是苍白的词面，心里有万分不情愿又能怎样，得到的也只有一罐骨灰。
真正捧着一罐骨灰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恍惚。
真的只有我一个人了……
我和曾先生一同前往火车站，他说这次回南延会呆很长一段时间，如果我去南延的话可以告诉他。
我看着曾先生一脸淡漠还是忍不住问出口，“曾先生，到时候会一起过年吗？”
他只是淡淡点头，“到时候再联系吧，候车吧。”
说完他便打算离开。
“其实奕归火化那天我去了，只是没有去见他……我怕我忍不住在他面前哭……”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将这件事说出来。
我出院的那天晚上，曾先生告诉我，奕归不希望我去看他，他怕看到我哭，他不想见到我流泪，要是能瞒住我的话等到他火化完之后再告诉他消息。
曾先生问我要不要去见奕归最后一面，我拒绝了。但是第二天我还是悄悄去看了他，我只敢躲在远处看他。
奕归说得没错，我根本控制不住我的眼泪，我看不清他，眼泪让我的视线变得很模糊，我一直在擦眼泪可是还是看不清他，最后不管我怎么擦眼睛都睁不开，我根本没办法直视他……
“南延我以后再去，我想修够学分转到奕归的专业，我但太笨所以会更忙了，也就新年的时候可以歇会了。”我不想一个人。
他还是松口了，“好，那到时候见。”
我承认是我太自私了，我和曾先生就像是互相不堪的影子，呆在一起的每一分都像是在受刑，而不会得到任何慰藉。但他是我在这世界唯二不多和奕归的见证了，我不想让他也消失在我的世界。
几经周折，我按着之前我妈留下的地址，找到了她说的屋子，屋子看起来已经荒凉了很久了，也不知道这锁还认不认我这把钥匙。
打开门后，院子里没想到里面和我想得不太一样，并没有大片的蜘蛛网，院子里的梨花树应该长得很好，杂草看起来不久前才处理过，灰尘也没有堆积出厚厚的一层。
可能是我妈前段时间回来过了。
这个屋是刚结婚时我爸妈他们住的屋，我妈总是会跟我念叨住这时候的好，这是她和我爸最好的时候，也是她过得最好的时候，她之前还和我说老了就回来这养老不用我照顾。
不管怎样，终于还是回到了她认定的归宿，希望今晚我妈能做个好梦。
我将最后的一点土拍实，又给她烧了香和纸后才坐下。
“唉，妈你说你住这么远，我都不方便来看你了，真如你的愿清明的时候才来看你了……开玩笑的，过节有空的话我还是会来看你的，你也不用在放心玩去吧，给你烧完香啊，纸啊，我再自个呆一会就走了，不劳您费心啊，就是别再说我那些糗事了，尴尬死了……算了说一点也可以。
你说你跑这么远，到时候能找着奕归吗？你要找到奕归了能不能让他来梦里见我，都一个多月了，他都没给我托梦…妈，我舍不得啊……我舍不得你们，你们为什么要丢下我一个人啊……我最没用了，你们还把我一个人丢在这……
我没怪你们，你们还是要来见我，算了，妈你还是好好去玩吧，不过这次擦亮眼睛了，别再找个像我爸那样的男的了，你又不会骂架也不会打人，太吃亏了。
嗯……还有就是，我以后肯定会好好吃饭的，不要再担心我了，你看我现在都开始又长肉了。妈，你说……是不是因为我太烂了，所以奕归被我气走了，你帮我劝劝他呗，我以后好好吃饭好好睡觉，真的，吃不下我也硬塞，我再也不乱抽烟乱喝酒了，我错了，求求你，妈……”
我说不下去了，我只感觉胸腔想要炸开，心脏要从心房里跳出来，耳朵里听不到别的声音，只有耳鸣声刺啦刺啦作响。
奕归，对不起，我错了，我不会让你难受了，原谅我吧，来见见我……
每次在梦里，不论多少次，我的心痛都是那样的真实，我想这或许是奕归对我的惩罚，因为我对他救回来的这条命这么不负责，所以他不肯对我有一丁点回应。
我不敢想当我作践自己的身体时，奕归在我身边该有多痛心和失望，我对不起他，第一次生命是我妈给我的，第二次生命是奕归给的，可两个人，我都让他们失望了，明明我才最应该是离开的那个人……
“奕归……”
寒风凛冽，将纸灰吹到了落灰的角落，将我的思绪拉回，我想掏出手机看时间，我定的返程票是在今天。手还没伸入口袋却没想摸到了纸片，我拿起一看，是我和奕归的合照，怎么跑出来了？我明明收好来了。
我忽地一惊，手止不住的颤抖，“奕归，是你吗？”
没有回应，只有寒风吹过枯叶发出沙沙声，好像是奕归在给我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