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周奶奶家的梨树被新建的院子搁在墙外，墙角竖着一个木梯子，她年纪大了，早年还能举着木棍敲下来几颗梨带到地里解解渴

许知冬爬上木梯子，坐在围墙上，把手伸向站在墙下的茶稚野

周奶奶粗糙的手攀上她的手背“小野，你之前领着一堆人帮我在地里干农活我还没怎么感谢你，我老了，爬上去就下不来了，你自己看看想要那个，挑大的摘，你自己回去的时候带着，你外婆这人脾气不好，你来我这住，我给你留房间，把那个最大的给你留着，好不”

茶稚野并没有谢绝她的好意，反正未来还会帮的，梨树也会一年一年的结

江舟动了动手，爬上木梯子，拍掉许知冬的手，转头就问茶稚野要摘梨子的篮子

今年树杈结的多，他们两人站在墙头上跟只春天的孔雀一样，到处开屏，茶苏图见状把支在院门的长棍递了上去，勒令他们快点敲

张硕靠在墙边，嘴里叼着烟，他张了张嘴，想问茶稚野什么时候走，心头又涌上一股心酸

江舟提着一筐梨放到院子的桌上“高处够不到，等下次找个长一点的棍试试”

周奶奶慌忙从门后拽了几个袋子，茶稚野端了一盆水放在旁边

“挺甜的”

“对，你们装一点走，搞了那么久我也没什么可以给的，真是麻烦你们了”

江舟接下袋子挑挑拣拣把肉眼可见的腐烂梨子都装捡在袋子里

周奶硬要上去帮忙挑“你们不懂什么是好的，我来帮你们”

茶稚野拦住她，帮她洗了个梨“不用你，他们要不了多少，你拿多了会烂掉的”

“好，好，好，小野说的对”

周奶奶摩挲着手里的棍子，满眼皱纹的看着几人

仿佛看见了她那早死的儿子

许知冬啃着梨岔开话题“你之前说的那座山现在是个旅游景点，去不去，我看维护的挺好的”

“山？哪一座”

“就西面那个，那下面还有个小旅馆，顺着大路东边就能一路上到北染”许知冬看她不说话，“啧”的一声，用胳膊撞她，皱着的眉显得特别不耐烦“不是，你听见没有”

“嗯”茶稚野点点头，并没有给出什么答复

“是啊，就这几年发展也带着咱们村了”周奶奶笑的和蔼

山不高，许知冬指的小旅馆她没去看，茶稚野甚至都不知道该干什么

她回来是干什么的？

哦，是外婆生病了，需要她

但她好像确实病了，病了很久

她不想回去，但她要回去，那里有属于她的执念

江舟站在山顶上凸起的石头上，一手拖着茶稚野的手，一只手捏着相机的带子

两人的目光一个在高处徘徊，一个看着霞光漫天的小镇

路上全是碎石，倒是难走了很多，日落映的侧脸铺满暖意

高处刮来一阵风，全方位包裹着身体，茶稚野回头看到他高举的镜头，拉紧外套，低眸去看江舟原先看着的方向

目光慢慢重合，手心处涌起暖意

“我说的你听见没有，你是不是根本就没再听我说话？”许知冬一路逼逼叨叨，现在也不停，关键是他说的还没有一点错处

想打人

但没理

“茶稚野，你别不把这次的事当事，她这次能把你叫回来，下次她要是直接去了呢？你从现在想，你想”

“想什么？”茶稚野吹久了冷风，嗓子有些哑，说话间，声音沉闷闷的

“你就说这破事你什么时候解决，你打算拖到她死？她这样跟你在斗300年都没问题”

“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你就知道？”许知冬说“少敷衍我，你这屁话说多少年了”

茶稚野笑着又臭屁的应着“知道了

”

“玛德”许知冬没辙了，从兜里抽出一只烟想点上，四处瞅了眼，看见江舟指尖里捏着的打火机，果断把烟又揣了回去

手指间明明灭灭，火焰轻微的灼烧感焦灼着皮肤

指腹被摩的泛红，相机挂下脖子上，脚底下的碎石硌的浑身没劲

烟草味蔓延的快，吞吐间，浓雾弥漫，硬朗的轮廓被模糊的看不清脸上的表情，指缝间的烟闪着红光，烧的飞快

他总觉得这一切都太快了，快到他觉得这是一场梦

是一场怎么也醒不来的梦

从遇见到现在，来不及梳理这之间掺杂的情感，如今在这里，面前似乎有一睹白雾铸成的墙，透着光，很不真实，就如同虚拟飘渺的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