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第五十三章
当晚茉莉洗漱完出来,桌上放着一套数码相机,是索尼出的最新款,旁边还有一副三脚架。
她随手抓起压在下面的便签纸,写着几行字,字迹潇洒连贯:
迟到的圣诞节礼物,希望喜欢。
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
当日无心的一句话,毫无预兆,被他付诸纸上,成了某种不言而喻的暗号。茉莉盯着这排字看了许久,耳尖浮红。
她拆开相机包装,取出里面的数码相机。二十一世纪初期,数码相机价格昂贵,能拥有一台属于自己的相机,是很多人的梦想。茉莉按照说明书操作了一番,突然,她想起什么来。
迅速站起来,支起三脚架,开始录像。
刚开始,茉莉还有些不熟练,摆弄着角度,折腾两个小时,拍了好多条,始终不满意。
她拍这条录像的初衷,就是想向戴远知分享她现在喜悦的心情。
拍完以后,她抱着相机看了一遍又一遍,爱不释手。
眼看时间已经临近十二点,才依依不舍的将相机放回包装盒里。
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经过这晚的深度交流,她和戴远知的心更近了,这种关系中的紧密与和谐,像拉近了他们之间难以逾越的鸿沟,让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踏实和安宁。
茉莉爬下床,重新打开日记本,将他晚上说的话,逐字逐句摘录下来。她的记忆力从小就出奇的好,凡看过一眼,文字、数字、图片都能过目不忘。现在之于以前差了不少,许是注意力没有小时候那么容易集中了,但记下这些话不费吹灰之力。
写完之后,茉莉静静坐了会儿,揣摩戴远知今晚的话。
每想到他说“向前走”“徒手撕开一道光”,于是乎心里就有了力量。
茉莉看过他的创业史,也在报纸中提到的只言词组中窥探到,他一人力挽狂澜,改写了戴家的历史。以及,林扶摇也曾说到过,在香港时期他们做的事。
也许就像他说的,在黑暗中徒手撕开一道光,他一直致力于往前走,走在探索的路上,他所选择的,现在回过头去看,全都是那个阶段最优选。他的一生都在致力于一个目标,这个目标,似乎不仅仅只是为了把戴家一家做大做强。
那么,他的目标究竟是什么呢?
茉莉似乎找到了一个方向,跟着他的步伐,是不是就可以开拓出自己的一片领域?茫茫然如迷雾笼罩的前路,似乎有一道光为她指引了方向。
茉莉再一次动了深造的念头,这个根植在她心底,被现实埋藏起来的种子,在开始悄悄发芽。
以前她不敢想,现在即便不靠戴远知的资助,她也有这个能力了。
假使死神并没有打算放过她,那么在这有限的时间里,她便会更自由,尽所能做自己想做的事,不抱遗憾。
茉莉打算回家一趟,这么久都没回家,兰兰肯定想她了。她不准备把病情告知家中,她对结果并不持有最乐观的想法,只尽力做好眼前的,内心深处还是希望能有转圜的余地。
等事情到达无法逆转的地步,再通知家中。要不然便是徒增担忧。
第二天下午,戴远知送茉莉回南城,折返,去了公司。
宁储闻声而来,也不敲门,熟门熟路,往那沙发上一坐,翘个二郎腿,揶揄起来:“都说你这几天不在公司里,我还不信呢,你这劳模什么时候舍得给自个儿放假了,还是学那汉献帝金屋藏娇。”
戴远知不咸不淡纠正道:“好好的汉武帝,哪来汉献帝?历史没学好少来卖弄。”
宁储摆摆手:“甭管谁,汉武帝还汉献帝,还是武则天,我今儿就是来跟您说这么个事儿。”
戴远知看也没看他。不消说也知道,听都不想听,随他说道:“昨儿你家老头来找我家老头,说呢就说这个事儿,您也知道。我猜那老不死的先下手为强,茉莉那身份藏不住了,这还不是最要命的,这事儿我不好说,总之来告一声,您呢要是能送走的话,可就趁这段时间,晚了可不好说。”
戴远知看向他:“绕来绕去的,到底什么事儿。”
“具体什么事我也说不清,反正这事儿别拖就对了。”
戴远知一句也听不进:“你要是来告诉我这些的,那你走吧,她在我这儿比在外面安全,我是不可能冒这个险的。”
宁储叹声气,他知道戴远知心意已决,再难劝动,但有些事如果真走到了那步,也不是单凭他的意志能决定的。昨天他听到这个秘密大吃一惊,如果说出来,不天崩地裂,也要引起不小的震动。
实在太残忍,宁储说不出口。站起身时,他还是迟疑了一下,说道:“就当是我多管闲事吧,这件事你大哥也是知情的。”
话音落下,戴远知手上力道一重,笔尖力透纸背,扔了笔擡头去看,宁储已经转身离去。
稍一顿,他拎起话筒打内线。
不多时,黄占磬进来。戴远知让他查看最近新闻,有关茉莉身份的报道。
黄占磬心道,戴先生从来不关心这些事,今天怎么特意问起这。
据他所知,此事只在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娱乐八卦杂志上隐晦提及到,别的倒是暂时没见到。之前闹得纷纷扬扬的,还是他坐私人飞机去南京的那一趟,各种猜测都有。
黄占磬说完。
戴远知沉吟片刻,只有两个字:“告吧。”
黄占磬愣住了好半会儿接不上话,回过神发现老板正看着自己,忙说:“我担心茉莉小姐……”
“你认为这事儿还能瞒多久?”
一句话就把黄占磬语塞了。现在的形势就是于长东以及于长东为代表的组织,想借机发酵,打一场舆论战。而事实上,这还只是开始。
接着,戴远知又说道:“退却阶段时,必须计算到反攻阶段;反攻阶段时,必须计算到进攻阶段;进攻阶段时又须计算到退却阶段。没有这种计算,束缚于眼前的利害,就是失败之道。这话不是我说的,早已有人实践出真知了。”
黄占磬点了点头:“我记住了。您跟len谈的怎么样,需要我做哪些准备?”
戴远知靠进宽大的椅子,烦躁地吁出口气:“我打算同他在香港见面。”
戴远知每一步计划都让黄占磬接不住,考虑到老板自有打算,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提醒:“史密斯因为我们多次改行程,已不耐烦,说我们诚意不够。拉斯维加斯这一趟,我看还是不能再拖了。”
戴远知头疼地抵着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