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问罪
大抵是宁楚克对李氏讲述了御花园中遭遇,李氏对云莺的态度约略和善了些——也只是略微而已。
侍妾之间虽无死仇,但争风吃醋本质是对资源的争夺,要她跟云莺和睦相处,无疑过分困难。
云莺也不介意,她不能指望世上人人都喜欢自个儿,只要她在意的人觉得她好就够了,至于李氏……云莺只当她是空气。
府里安生了几天,云莺正踌躇该不该去给云华提个醒儿,这假孕也没有假十个月的,到时候总给有个孩子交差吧?还是趁早对宜妃和五阿哥讲实话的好。
然而还不待她拿定主意,五爷府上便来了消息,称是刘佳氏跟瓜尔佳氏吵架,不慎把瓜尔佳氏从台阶上推了下去,以致瓜尔佳氏小产。
云莺:……她脸上的表情一定能写成个囧字。
这还不算完,刘佳氏也不是吃素的,暗中把服侍云华的丫鬟叫去审问,意外得知不过是场假怀孕,遂颐指气使找了大夫来验身,两边闹得不可开交,如今还嚷嚷着要请太医呢。
云莺本来觉得自己就算笨的了,没想到云华比她还笨,你就算要嫁祸,甩给刘佳氏又有何用?刘佳氏眼瞅着快临盆了,五爷不可能为这个处置她,等孩子生下来,五爷一高兴,不就能顺利复宠了么?所以说根本得不偿失。
可能云华只想吓唬一下刘佳氏,顶好刺激得她小产或者难产,好趁机除去一个劲敌,但这种法子本身就是赌运气,瞧瞧,弄巧成拙了吧?
云莺甚是心累,闹出这样的事,她也脸上无光,到底顶着同一个姓氏呢。
德妃这时候却又召她进宫了,还只叫她一个。
连福晋都觉得意外,德妃以前从不会单独召侍妾问话,总是请她陪同,主副分明,哪怕李格格怀二阿哥的时候也一样。
如今云莺却得破例,还是额娘的确对她有些另眼相看的意思?
云莺无暇理会福晋心情,她都自身难保了——猜着不是什么好事。
果不其然,来到永和宫中,德妃开门见山道:“五贝勒府上近况,你可听说了?”
云莺点头,十分羞惭,“堂姊不肖,玷辱家门,还望娘娘原谅她年轻冒失,宽宥则个。”
德妃不是云华正经婆婆,管不到他们家去,云莺话里的意思自然是希望她向宜妃说说情——五阿哥相比之下倒是好糊弄多了。
德妃哂道:“你倒惯会替人着想,你那好姐姐却忙着拉你下水呢。”
云莺一惊,这叫什么话?
德妃蹙着眉头,转过脸抿了口茶,显然有着说不出的嫌恶,挽月便代为解释:“云华格格说是您出的主意,教她以此争宠。”
云莺只觉脑子里嗡的一声炸开,脸也涨成酱紫颜色,她真要气死了,云华这样对她!
德妃见此情状,疑心已去了七八分,“本宫当然知道你冤枉,但这话得看宜妃信不信。”
俗话说得好,家丑不可外扬,但宜妃可不管这套,比起自己家里做出丑事,她宁愿甩锅给外人更安心些。
正说着,就见宜妃带着宫人气势汹汹杀了过来,身后云华一脸惭色。
德妃倒是不慌不忙,坦然地请她就座,又让侍女端茶和点心来。
宜妃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使不上力气,唯有向着德妃诉苦,“我真是,上辈子不知造了什么孽,竟遇上这群冤家。”
一面拿帕子搵泪,“帮不上忙不说,就会给我闯祸!”
云华低垂着头,大气都不敢喘。
云莺则紧盯着对面,实在不解云华为何说这种话,把责任推到她身上。
宜妃抿了两口热茶,情绪缓和了些,半真半假地对德妃道:“活了大把岁数,头一遭遇见这种事,好好的身孕还能有假!原以为能双喜临门呢,哪知却是空欢喜,姐姐,我劝你也多留个心眼,别重蹈我覆辙。”
暗指云莺这一胎有可能伪造——说不定就是假的呢,这么久以来也就两位大夫验过不是吗?
看来比起自家的烦心事,宜妃更愿意膈应德妃。
德妃淡然道:“云莺胆子小,断断做不出来,且我相信刘太医的医术。”
宜妃呵呵两声,“宫中太医的医术自然没得说,不过人品么……”
也不是不可以收买的。
云莺云华都有些云里雾里,宫里人吵架都这么含蓄么?完全没个重点,不知道的还以为在唠嗑。
总算宜妃记起正题,“不瞒姐姐,今日我过来是想问个究竟,若有冒犯,还请您大人有大量,别跟妹子计较。”
说罢冷冷盯着云华,“那法子当真是你堂妹教你的?”
云华不敢与云莺对视,只缩着肩膀,飞快地点了点头。
云莺失望透顶,她以为当着自己面云华多少会有些担当,哪知却是这般怯懦。
宜妃哂道:“我也知晓各人犯错个人承担,不能全怨别人挑唆,只是四贝勒府上也会有这般心术不正之人,着实令我大感意外。”
平淡的口吻,却像用钝刀子割肉,云莺只觉眼眶一阵酸痛,泪水险些就要落下,好容易才忍住了。
她还从没被人这样说过哩。
德妃瞥她一眼,淡淡向宜妃道:“妹妹定要偏听偏信,能怨得了谁?”
宜妃倒被气笑了,“姐姐这话,莫非不敢承认?”
德妃依然气定神闲,“没说过的话、没做过的事为何要认?除非是傻子。”
说完吩咐挽月,“带格格下去洗把脸,再给我妆台上那盒茉莉粉拿去,那个不伤及胎儿,又可润泽肌肤。”
宜妃忍不住道:“姐姐,您一定要包庇她不成?”
德妃奇怪地看着她,“妹妹你才是无理取闹,不知从哪听了些谣言,就跑来兴师问罪,不觉得太荒唐么?”
轻笑一声,“说到底,假怀孕是五爷府上侍妾干的,和咱们老四有何干系?你非要把脏水泼到老四头上,我倒不得不怀疑妹妹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