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我在乎

36.我在乎

于诗雯再一次回到了镇上，然而这一次她找的并非何思为，而是陈梅和何军。

陈梅看到于诗雯的时候，强忍着内心的复杂情绪，主动挤出了一个笑容，也全然不顾这个笑容是多么的难看和牵强。

何军笑着搬出板凳和小桌到院子里，从厨房拿出水果和茶水。

即使一墙之隔，于诗雯也没怎么来过何家，上次来也是因为何思为，这次竟也是。

“我想你们还不知道吧？”于诗雯脸上挂着看似和善的笑容说道，“郑思远在跟思为谈恋爱。”

陈梅对此并不感到惊讶，倒是何军瞪大了眼睛，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夫妻俩都沉默着没有说话，他们敏锐地感觉到于诗雯此次前来绝非善意。

“思为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按道理来说我肯定是不会反对。但是你们知道，郑思远从上大学就是在国外......”

从于诗雯开始谈论两个孩子之间的差距时，陈梅就觉得耳边嗡嗡作响，开始耳鸣。

她只隐约听到于诗雯最后说：“现在一时新鲜，要是结了婚以后才发现不合适可就晚了。”

于诗雯离开之后，何军一直默默地蹲在角落里抽烟，地上的烟头密密麻麻，比上次何洋洋带着孩子回来时还要多得多。

下午，何思为从旅行社回来，蹲在院子里准备生火，何军早上就跟她说过今天要做柴火鸡。

陈梅坐在她的身旁，用力地劈着柴，将拇指粗的柴一根根拆分得更加细碎。

“刚刚郑思远他妈来了。”陈梅突然说道。

“她来做什么？”何思为偏过头，眼神冷冽。

“来告诉我和你爸，你配不上她儿子。”

陈梅的声音平淡，听不出太多的情绪。

何思为低下头，静静地等待着陈梅的下一句话，可是陈梅却陷入了沉默，什么都没有再说。

“你觉得呢？”何思为打破了沉默。

“两家人差距太大，是不合适。”陈梅坦诚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即便何思为早就清楚自己的父母从来不会坚定地站在自己这一边，可在听到这样的回答时，内心还是在瞬间被沮丧和难过所填满。

“你骂她了吗？”

何思为看着陈梅，眼中带着一丝期待，“你有没有像电视剧里面演的那样，对她破口大骂，说她狗眼看人低。”

这是何思为第一次如此直接地向陈梅表达自己内心的需求，尽管她心里大概已经知道了答案，但仍然怀着一丝渺茫的期待，渴望能得到一个不一样的结果。

陈梅沉默着没有说话，何思为的眼睛突然泛红。

母女俩都不再言语，何思为眼中的泪水还未来得及蓄积到能够流淌下来的程度，面前熊熊燃烧的火焰就将那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硬生生地逼回了身体里。

何思为听到何军开始洗锅、洗菜，或许在此之前他也在默默倾听着她和陈梅的对话。

她的眼睛紧紧盯着燃烧的火焰，耳朵却能够通过水流的声音准确地判断出何军此刻正在清洗的东西。

她听到何军开始炒菜，锅铲和锅之间撞击摩擦发出的声音让她感到一种别样的安宁，她那颗躁动不安的心在这种熟悉而固定的节律中得到了片刻的安抚。

仿佛不管曾经参与过多么激烈的斗争和纷争，都能够在这熟悉的节律中获得短暂的释然和解脱。

而在厨房里忙碌的何军，此刻又在想些什么呢？

他在努力地调整着自己的心态和情绪，他心中想要为女儿出头，想要勇敢地向郑家人宣战，可是他那温和的性格注定了他不适合与人激烈地争执和冲突。

通常在这种情况下，他的妻子陈梅都会勇敢地站出来，与人据理力争。

他早已习惯了当一个老好人，说几句不温不火、不痛不痒的话，以此来巩固自己善良随和的人设。

可这一次，就连陈梅都选择了沉默，没有出头。

他在心里默默地安慰着自己，子女们的人生道路终究需要他们自己去走，儿孙自有儿孙福。

就像当年自己的父亲对待自己那样，他如今也只能这样去对待自己的女儿。

他为自己的无能为力感到深深的歉意和无奈，然而此刻他所能做的，也仅仅是竭尽全力为女儿做一顿丰盛的饭菜，煲一碗温暖的汤。

除此之外，他感到自己是那样的无能为力。

一家三口沉默无言地围坐在锅炉前，享用着柴火鸡。

要是何思桓在家，肯定会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可是他不在家，就连橙橙今天也显得格外安静。

“我明天去市里一趟。”何思为在饭后突然说道。

“去干嘛？”

陈梅停下手中洗碗的动作。

“领个奖，顺便把房子退了。”何思为的语气平静。

陈梅心里明白何思为已经做出了选择。

何思为到了市里，先给郑思远发了短信，得知他正在事务所开会。于是她去超市购买了一些蔬菜，又预定了几个大大的纸箱。

郑思远下班回到家的时候，何思为正在厨房里忙碌地炒菜，依旧是那熟悉的老三样，土豆丝，番茄鸡蛋，肉末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