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祭典
东方即白,旭日轻霞飘渺,金光漫洒四方,浮尘纷扬,光满前户,黄鹂声声婉转,掠过树枝叶尖,一滴晶莹惊落枝头打散在花苞,层层娇嫩粉红颤动不止。
凤羽城热闹起来,家家户户身着宽袖红衣,瓜果鱼肉摆上祭台,一幅九天玄凤火烧魔龙的画像挂在正中央,三柱长香供奉。
长街上车马如流,叫喊声不止,大小世家前往祭坛,参加百年不变的祭典,祭拜玄凤,观金凤现世。
每年的今日,祭坛上方都会出现一只金凤,三天不散,传说见者可得玄凤留下的祝福。
当金凤发出第一声啼叫的时候,四大世家的家主会用神力将其扩散到凤玄大陆的每个角落,邀世人共享。
白玉堆砌足有八尺高的圆形祭坛,四周石柱高耸矗立,柱身古老繁复的符文包围着一只仰头展翅的凤凰,神圣而纯洁。
大祭司一袭朱红宽袖长袍,领口衣袖绣有金线暗纹,腰间配有镶金玉带,他拿着火把,熊熊火光照在凤鸟面具上,背后日光映照如同仙人。
四大世家的家主站在石柱下,手上同样拿着火把,当钟声悠扬洪亮足足响起三次,他们同时高举火把,底下众人齐齐俯首跪地。
一只金凤身披阳光在祭坛之上盘旋,尾部拖着流光,随着一声清越的凤鸣响起,四道金色的光柱冲天,啼叫如波纹般层层荡开,响彻云霄。
金凤落于石柱之上,头颅高昂,姿态优雅而神秘。
大祭司将火把往天上一抛,他的身影瞬间被火焰吞没,四大世家家主也将火把扔入祭坛上燃烧的烈火之中,随即走下跪在人群前方。
金凤发出第二声啼鸣,大祭司缓缓从火中走出,身上毫发无损,他跪坐祭坛之上,嘴里念诵祭文。
场上响起低低的念诵声。
日至正午,四大世家的族人退去,小世家的人赶赴而来,跪在祭坛之下,瞻望金凤,念诵祭文。
祭坛之后建有玄凤大殿,一层正殿供奉着玄凤,二层有着不少古籍古册,三层存放着玄凤留下的凤羽,大祭司常年在此看护。
祭典为期三日,每夜都会在玄凤大殿的侧殿举办晚宴,届时城中定时燃放烟火,金凤会绕城飞舞,场面分外壮观盛大。
宴会上觥筹交错,鼓乐齐鸣,热闹非凡,角落里的少女穿着朱红暗纹长袍,发丝高束,金钗流苏,眉心用朱砂画有凤纹,眼尾嫣红,唇色更甚,只是她面色苍白,神情恹恹,一副大病初愈的模样。
“小姐,您刚醒过来,只能喝茶。”
望夏把逢孙姁手里的酒杯拿走,挥手示意侍女端来茶水。
逢孙姁夹起盘中鱼肉,目光在殿内扫视一圈,在座的都是四大世家的人。
对面的万俟谨正在与族内长老交谈,逢孙姁下意识动动肩膀,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她昏睡了两天,梦中混沌,醒来时已经是祭典前一天。
逢孙家主劝她不必参加祭典,她坚持要来,原因无他,还是魔龙封印的事。
祭典第三天四大世家的家主会带着继承人到魔龙封印处加固封印,虽然逢孙姁没有神力,但年年走个过场也没人说她。
她届时可以观察封印到底有没有出问题,若魔龙不在封印里了,大祭司和四大家主必定会感觉到的吧。
“小姐,您多吃点,您瘦了好多...”望夏看她都没怎么动筷子,便不停地给她布菜,说着说着又要掉眼泪:“都是奴婢的错,奴婢应该将小姐先送回房间的,不然小姐也不会——”
逢孙姁无奈,安抚地拍了拍望夏的手。
醒来之后,逢孙家主问是怎么受伤的,为什么会在府中无声无息地消失昏迷在外面,她自知不好将实情说出,只好编了一个刺客,她用玉佩将其打伤,自己却也被神力击中,逃跑途中实在挺不住才昏迷在巷子中。
刺客的目的是什么她只说不知道,勉强将逢孙家主糊弄了过去。
逢孙姁本以为自己真的会死,幸好自己体内有父亲下的护心咒,不然她白重活一世,什么都还没查到。
“望夏,够了,我吃不下了。”
逢孙姁放下竹筷,拿起杯子漱口,望夏随即递上锦帕供她擦嘴。
殿内人数众多,气温偏高,厚重的礼服让逢孙姁有些喘不过气,她悄悄离场由望夏陪着散步。
殿外花园点着一盏盏水晶灯,淡蓝色的辉光吸引了不少飞蛾,正在有下人在草丛里放置捕虫网,逢孙姁好奇地驻足看了一会儿,那些飞蛾好像突然对水晶灯丧失了兴趣,一只接着一只飞向捕虫网里。
“捕虫网里有什么?”
逢孙姁问下人,下人拿来一只还未放置的捕虫网给她看,里面有一颗青色的石头,仔细闻还散发着淡淡的香味。
“这是虫石,用来吸引蚊虫最好,祭坛温度高,极易滋生蚊虫,所以殿内备了不少虫石。”
“为何不用神力?一个驱虫咒的功夫而已。”
逢孙家主给逢孙姁施了驱虫咒,她的房间从来都没出现过虫子。
“你不知道在祭坛使用神力会影响封印吗?”
一道慵懒磁性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下人恭敬地垂下头:“尉迟少爷。”
逢孙姁转头,只见一道高大的身影走来,同是穿着朱红长袍,身上金玉佩环。
尉迟桢玉抱着胸,宽肩窄腰,庄重华丽的礼服被他穿得颇有几分潇洒风流的味道。
“当然,只限于长效咒术,像今天用的扩声咒不过只是一时的,影响不了什么。”他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轮廓分明的面容上眉毛高高挑起,略带关心地打量着逢孙姁。
“你好了?”
“我很好,谢谢。”逢孙姁奇怪地看他,记得上辈子她和尉迟桢玉极其合不来,简直到了相看两厌的程度,他怎么会来关心自己,难不成尉迟桢玉也重生了?
“真的?”尉迟桢玉忍不住走近了些,他脑中闪过那天的场景,将逢孙姁来来回回打量好几遍:“我看你不像好了的样子。”
确实,逢孙姁此刻面色苍白,脸颊消瘦,下巴尖尖的,比起往日飞扬跋扈的模样要收敛温婉不少。
下人早已离开,这里离大殿不远,隐隐听得见嬉笑碰杯声,几道熟悉的人影出现在廊外,像是在寻找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