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第91章
江凡发这条短信过去的时候，正一个人靠着医院楼道的墙壁边上抽烟，他脚边周围已经堆满了许多烟头，并且还有增加的趋势。
早上送完林余回到家，一打开门就看到任英倒在院子里，那一瞬间，他的脚直接软了起来，要不是扶住墙壁估计能直接跪倒在地，以至于连背着老太太跑到巷口打出租车的时候，整个人都有点恍惚，好几次差点摔倒。
这种时候大脑直接是空白的，连一点颜色都没有，好似斗感觉不到空气的流动，所有的一切都静止了，他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自己背上背着的这个人是他奶奶，这个世界上自己最后的一个亲人，她可能快死了，以后的以后，只有自己一个人了。
特别慌，特别怕，特别难受，去医院的路上，他甚至不敢松手，紧紧的抱住人，不仅仅是为了不让她受到震荡，更多的是怕自己只有一松手就再也抓不回来了。
江凡抱着老太太冲进医院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把所有人都给吓住了，直到梁医生和护士从他手里接过人推进手术室，江凡才用完了全部力气直接跌坐在地上，浑身的汗水打湿了衣服，连呼吸都带着一种干燥刺痛，只能张大着嘴巴，身体起伏很大的呼吸，要是不这样，他可能会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等待其实是一件让人害怕的事，在这个过程中，能发生太多太多的未知了，是你完全无法去改变的，你能做的只有无能为力，任由自己被这种害怕和恐慌侵蚀，在这种等待中被折磨。
江凡就呆愣愣的看着手术中的红灯，没有表情，没说话，没有动作，像是没有了生气的雕像一直到那个红灯跳成了路灯，他才连爬带跑的往门口奔去，等到里面的一群人打开门出来，立马握住了医生的手臂摇晃，用哑的不像样的声音着急问道：“梁医生，怎么样了，我奶奶怎么样了。”
梁医生摘下一次性口罩对他做了一个安静的动作，然后回头示意护士她们把人推到病房去，这才轻声对江凡说：“我们去那边说吧。”
他带着江凡走到了拐角处，一边把口罩帽子放在兜里一边缓缓开口，“还好出血量不大没什生命危险，不过你奶奶年纪大了，各种不注意的细节都能让她发病，虽然一直在用药物降低颅压，但是效果越来越差了，一味的修复降压已经没有多大用处了，我建议观察两天，等出血量控制下来，就应该尽快手术。”
“手术有多少把握？”江凡冷着声问。
“现在医疗水平提高了许多，成功率也比以前高，这个你可以放心，”梁医生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过术后的康复是因人而异的，可能会出现意识障碍和行为障碍，这段时间需要家属的照顾和呵护，各种起居生活，饮食用药，手术不难，难的是术后的康复期，患者的生命周期也和康复结果相关，这是场持久战啊。”
“谢谢，”江凡咽了咽口水，“手术的时候就麻烦梁医生了。”
“本分所在，”梁医生看了看人，“康复期比较辛苦，加油吧！”
说完梁医生转身朝着办公室走去。
江凡没有说话，只是把头靠在冰凉的墙壁上，心中各种思绪翻涌，所有的东西乱成一团缠在心头上，半点都解不开，没有一点头绪。
包里的手机又震动了起来，他掏出手机一看，是林余发的消息，连着发了好几条，但是可能因为刚刚整个人注意力都在手术室里也没听到声音。
一天条条消息滑下来，江凡勾了勾唇，有那么一瞬间他想打个电话过去，最后也只是迟疑了两秒，下一秒就把人拉进了黑名单。
他现在心很乱，特别乱，他得静一静，得去思考一些东西。
稳定好情绪，江凡去了病房，坐在老太太旁边，动作温柔的帮她把被子仔细理好，眼睛红了红，喃喃道：“对不起啊！”
其实老太太从很久之前就不舒服了，是自己没注意，前期的时候，他屏蔽了外界所有东西，满心满眼只有高考，只有复习，后面就变成了林余。
这么久以来，他一直没有直视任英在后面所有辛苦，无论有什么不舒服她都自己扛着，一点不显露出来，生怕自己担心，所有的苦都自己熬着，明明医生已经说过这病需要慢慢照料，可这段时间被照料的对象却变成了自己。
他觉得自己真的特别没用，把家里所有的负担全放在了老太太的肩上，自己则光明正大的享受恋爱带来的甜蜜，明明这些应该是他的责任，他身为一个男人就应该扛起整个家，而不是让任英去帮他把风雨给挡住。
这一瞬间各种自责和心疼压的江凡喘不过气来，特别难受。
缓了好一会儿这种情绪才有好转，他得出去取钱交费，但是又担心老太太醒来每个人在身边守着，就姚思打了个电话，姚思动作很快，挂掉电话就过来了，一进病房就担心着急的问：“怎么样了？”
“小声点，”江凡回头看了他一眼，“还没醒呢，麻烦你你帮个忙看着点，我去趟银行。”
“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你待着我去吧。”姚思说。
“不用，我有钱。”江凡知道他的好心，但是已经麻烦姚思很多了，不想再欠一堆人情。
他去银行排队取钱的时候，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想了想还是没有把林余从黑名单移出来。
先缓缓吧！至少等自己先想清楚，再想清楚点！
江凡把各种费用交完后转身去外面买了一些吃的，这才收拾整理好回了病房，里面任英已经醒了，正和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姚意聊天，被逗的哈哈大笑，连其他病床得病人都跟着笑了起来。
他在门口叹了口气，换上了笑脸走了进去，“你们说什么呢这么开心。”
“回来了啊，”任英擡头对他笑了笑，“小意在说你拿着喇叭去背书的事。”
“行了行了，一会再说，你先吃饭。”江凡把床调高了一些，一样一样把盒子摆在桌上。
姚意伸长了脑袋看了看，朝着江凡问：“凡哥，我们的呢？”
江凡白了他一眼，“要吃自己买去。”
“没天理了，”姚意哀嚎出声，“我反对，我举报，我抗议。”
“反对没用，举报无效，抗议驳回。”江凡凶狠狠道。
“信不信我一哭二闹三上吊！”姚意威胁着，又把周围人逗笑了。
一旁的姚思看不过去了，踹了他一脚，没好气道：“快别丢人了，回家回家，奶奶我们走了啊，明天再来看你，江凡不送送？”
后面这句话是对江凡说的？
任英连忙擡起头对着江凡招了招手，“凡凡，快送送小思他们。”
江凡侧头看了姚思一眼，“他们又不是不认识路。”
“你这孩子，你不送我来送。”
说着就一副要下床的样子把江凡给吓住了，急忙把人按了回去，没好气道：“你吃你的饭吧！我去送我去送。”
他和姚思他俩出了住院部朝着大门走去，大门口时江凡停下了脚步，“行了，你俩自己走吧，我得回去了。”
“等等，”姚思伸手把他拦住了，“聊几句？”
“聊什么？”
“我刚问了问梁医生，他说手术康复期离不得人，而且一周至少的回来做两次检查，有的可能手术成功了康复没做好，那也没什么用。”
“你想说什么？”江凡看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