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仇 - 满朝文武都是我死忠 - 一七令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报仇

报仇

再次见到晋王时,黄灵甫险些落泪。

这几个月来他过得日子属实是惊心动魄,没有一天好眠。这一切都多少跟晋王沾点关系,他倒是不怪晋王,毕竟自己能活多亏了晋王,但是,他真的不想汴州在出任何问题了。黄灵甫不复当初初逢裴元珩时的游刃有余、端方持重,骤见裴元珩入城,拉着他的手,立马湿润了眼眶。

裴元珩都忍不住反思了一下,他做了什么?貌似什么都没做吧,难道不是旁人有意陷害他吗,黄知州到底在搞哪一出?

黄灵甫擦了擦眼角,也知道自己失态了。但是没办法,脑袋搬家的恐惧感萦绕在自己身上一个多月了,直到如今见到真人,他才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感。晋王虽不受宠,但终究是皇帝的儿子,他若是出事,汴州官员都要跟着倒霉。

“回来便好,回来便好……”黄灵甫大逆不道地摩梭着晋王的手,唏嘘不已,“日后还望王爷千万保重,切莫以身犯险。”

遇害这事说到底是晋王心里没数,商止不过是个小官,真的出事也无妨,晋王怎么能跟谭镇一道追出去呢?谭镇那家伙是没脑子,晋王难不成也没脑子?想到此处,黄灵甫还不忘瞪一眼谭镇这半个罪魁祸首。

谭镇都服了,看着他作甚?

又轮到他做错了?

裴元珩觉得肉麻,赶紧将自己的手抽了出去,操着一口公事公办的语气质问:“这些日子运河与河堤修筑得如何了?”

黄灵甫稍稍失落了一会儿,但是回想起来晋王就是这样软硬不吃的性子,遂收起了那些感慨,不紧不慢地回道:“运河一切顺利,您在外这么多天一直未停过,加上北段也在施工,如今已经打通至洛阳段了,正在往南开凿汴州到宋州的地段,已修了七八成。至于河堤,从前的决口也都补齐,不过商大人不在,旁人也不知那水泥如何制作,加固大坝一事暂且搁置了下来。”

还行,好歹进度如常没有耽误。

裴元珩估摸着,等到冬天结束,通济渠应当可以挖出来。他不在的这段时间,秦朗跟陈善方多半也没心思管这些,大抵都是黄灵甫一力担着。这也是个能人了,或许一开始有些得过且过、甚至是有些麻木,犹如天底下大多数官员一样碌碌无为,但是真有事落到他肩头也能扛着,一般人可没有这么能抗压。

到底人无完人,裴元珩勉励他一句:“辛苦了。”

黄灵甫差点再次落泪。考虑到这儿这么多人,陈尚书跟工部侍郎都在,他没好意思再次泪洒当场。晋王的夸奖真不是那么容易得的,紧紧只有三个字而已,他却觉得每个字都犹如天籁。

感动……

黄灵甫还沉浸在自我情绪中,人群中装作隐身人一般的张胜杰却一直忐忑不安。他最希望今儿早日过去,不,应该是运河早日修完,等到他回到京城有太子撑腰了,就不会怕晋王了。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张胜杰越不想要惹眼,偏偏还是招了裴元珩的眼。

那么一个大块头,想不注意都难。裴元珩给人定罪从来不需要什么证据,尽管回程途中陈善方反复强调没有查出任何证据证明他被追杀一事跟张胜杰有关,可那有如何?他认定了此事就是张胜杰所为。

退一万步来说,即便不是他,也跟裴元玺有关,张胜杰身为裴元玺的狗腿子,他就活该倒霉!

“张大人!”裴元珩凉凉地开口。

被点名的张胜杰心揪了一下,有种“终于来了”的紧张感。

好在裴元珩并未立马发作,只是似笑非笑地打量他一眼:“张大人,别来无恙。”

“王……王爷安好。”张胜杰已经开始腿软了。当初太子吩咐他办事的时候,他虽然知道这件事不靠谱但还是被恨意迷住了眼睛,一时也从未考虑过后果。这些日子被陈善方等人排挤,他渐渐开始后悔了。即便晋王真的死了、他自己大仇得报,难道就真的能功成身退?

太子或许会试着保下他,但是皇上那边就不好说了。皇上不待见晋王,可晋王毕竟是皇家血脉。一个皇子,一个臣子,孰轻孰重一目了然。正因为想明白了,如今张胜杰再面对裴元珩的时候才会后怕不已。

不过裴元珩也没准备直接砍了他,商止受了这么大的罪,如今还在养身子,自己这一路也吃了不少苦头,这一切都拜裴元玺跟张胜杰所赐。裴元玺暂时拿裴元玺没办法,可张胜杰难道还不能处置么?

回到汴州的当日,裴元珩不由分说地将张胜杰身边的左右手给砍了,包括当日跟随张胜杰巡查的一种士兵,裴元珩一个都没放过。

张胜杰也被调离了岗位。他原本是顶了陈善方的职位在运河河道处建工的,这活虽然无聊但是胜在安稳,张胜杰情愿做这个,而不是像如今,这样被裴元珩调到清理茅厕的岗位上。想他堂堂右卫大将军,怎能遭受这样的屈辱?

张胜杰不服,遂奋起反抗。

裴元珩领着商止跟秦朗在旁看热闹。见他这么有活力,裴元珩连眼皮都懒得擡一下:“劝张大人还是少蹦跶得好。本王当日失踪一事,还未找张大人算账呢。”

张胜家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耻辱感冲昏了脑袋,说话竟然带了几分理直气壮的味道:“王爷失踪乃是因为刁民以下犯上,再不济也是被商大人拖累,与下官有什么关系?”

秦朗忍不住骂道:“你个狗东西,竟然敢掰扯商止?”

他刚撸起袖子就被商止给拉住了。

商止眼眸黝黑,那张万年不变的脸上多了些许压抑的情绪。他伤了身子后周围人总是一副轻描淡写的态度,有意淡化甚至是有意瞒着他。但是商止作为当事人难道真就一点不知道?不能受累的身子,日后要如何跟着王爷走南闯北?张胜杰将他的路给堵死了。

“圣上既然将张大人指给王爷做护卫,为的就是时时刻刻保王爷安全。这次王爷失踪乃是张大人失职,如今拒不认罚,更是罪加一等,张大人也想丢官回乡?”

商止话音刚落,秦朗便又挺身而出:“跟他啰嗦什么,直接流放吧。反正在汴州出事,京城也不知情。”

“你——”张胜杰含恨地瞪了一眼这一唱一和的两个人,这两人可谓恶毒!

仔细想想,他若是被强行流放,太子即便知道消息也晚了。好汉不吃眼前亏,撑过眼下这段苦日子就好了。

张胜杰愤愤地转过身走向了茅房。滔天的恶臭袭来,他还没开始干活就已经被熏吐了。

三人欣赏了一番张胜杰的丑态,后来舍得离开还是因为茅坑太丑了,被丑得受不了。不过半日,张将军被护主不利被罚扫茅坑的消息便传遍了汴州。张胜杰为人嚣张,修河道时得罪过不少人,他们平日里不敢招惹,眼下张胜杰落难了又忍不住过来看热闹。

还有人故意去那茅坑解手,气得张胜杰破口大骂,将人撵了出去。

一群人走的时候还骂骂咧咧:“没本事被王爷罚到茅房来还这么嚣张?”

“我看他也嚣张不了多久了,扫茅房这件事多半得一直落在他头上。”

“活该,谁让他动不动拿鞭子抽人的?咱们明天还来这里看热闹。”

张胜杰都快要气疯了,可没办法,比起被晋王不明不白地处决,他宁愿在这里多受几个月的苦。等回到京城一切就都会好转,届时,他必定要鼓动太子狠狠报仇,将晋王彻底碾在脚下。

张胜杰想得挺美,唯一没想到的是裴元珩压根不愿意让他活着离开汴州。让他打扫茅房只是为了羞辱他,等羞辱够了也是时候给他一个痛快了。铲除异己这件事一回生,二回熟,如今裴元珩做起来丝毫没有心理压力。

他本想自己解决,却被商止给劝住了,商止给他指了另外一条路:“与其脏了自己的手,还不如让皇上来办。若是裴元玺知道自己的人被皇上解决了,不知该作何想?”

裴元珩眼睛一亮。

商止的话给了他灵感,他立马写了一封信,叫人快马加鞭送去宫里。装傻这件事,裴元珩也不是头一回做了,只是这回除了装傻还有卖惨。他知道狗皇帝不喜欢他,但是再扯上太子就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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