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陈王都,醉红楼内。
“公子,您来了!”当头的一个黑衣小厮微微躬了躬身,起身在前面带路。
后头跟着一个身姿挺拔,眉目清秀的男子,这人正是赫昀。
醉红楼的地底下如地牢般阴暗潮湿,墙壁上点着几束火把,火光随着人走过卷起的微风微微晃动,在墙壁上的阴影飘飘忽忽地跳动着。
赫昀走在一条阴暗逼仄的小道上,不急不缓的脚步声在一方小小的空间里回荡着。
最后脚步声停了下来,一个浑身是血的人被绑在一个木头柱子上。
一旁正在忙又用刑的人听见有人来了,停了下来,见是赫昀,都纷纷恭敬地行礼问安:“昀公子!”
赫昀点了点头,示意他们继续。
跟在赫昀身旁的何管家何时见过这么血腥的场景,蹙着眉头,用手捂着嘴巴,胃里好一阵翻江倒海。
赫昀侧头看他,吓得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公子,小的无能!”
“何管家,以后多见见便会习惯了,起来吧!”赫昀淡然一笑,走在一把椅子上坐了下来,正对着架在石柱子上的男子。
何管家手脚发软,慢吞吞地从地上爬起来。他之前果然看的没错,这个陈国第一好脾气的公子哥,着实是个不好惹的人,得供着!
赫昀问道:“他可有交代了?”
他的声音听上去很是柔和,却让那些行刑的人都心里猛地一颤,领头的小心翼翼地答道:“回公子,我们家用尽了所有的酷刑,可他嘴硬的很,就是什么都不说,一心求死!”
赫昀说道:“把他放下来。”
行刑的小厮面面相觑,一时捉摸不透赫昀的用意。
“没听见吗?”
“是!”
小厮们慌忙将石柱上的男子放了下来,那个男子浑身是血,体无完肤,散乱着的发丝上凝固着血块,一块块地结在头皮上,他自散乱的头发间微微睁眼,对着赫昀轻笑一声。
赫昀坐在椅子上,拿着茶盏悠悠抿了一口茶,说道:“你有何可笑的?难道你觉得你不说,本公子就没有办法知晓风雨令的下落了吗?”
那个男子被两个人搀着扔到了赫昀的跟前,就如被抽去了身体里的骨架子一样,浑身绵软无力地躺在地上,却依旧哂笑个不停。
“护都使,在下这儿没有你想要知道的东西,若是要命,你随时拿去便是!”
赫昀终于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男子跟前,蹲下,用一只手指头托起他的下巴,缓缓说道:“你的命,不过就如大街上的阿猫阿狗,不值钱,本公子不要。”
“不过本公子很好奇,这个东西普普通通,你却为何看得如此之重?”
一抹嫣红晃入男子的眼中,男子本如死水般的眼眸忽的又灵动了起来,情绪激动:“还给我!”
他就像是一条蠕动的虫子,一点一点努力靠近赫昀,想要从他手里夺过那条红色的剑穗。
“还给我!”他再一次说道。
赫昀站起来,一脚踢开脚边的人,提高嗓音道:“风大侠,你此刻可有对本公子感同身受?这剑穗对你的重要性,就如同风雨令对本公子的重要性,你告诉我风雨令的下落,我便把这剑穗还给你!”
风天行睁开眼睛,睁着一双满是红血丝的眼睛仰头看着赫昀,神情凄怆,却又夹杂着一丝嘲讽,这种表情让赫昀很是不耐。
“我的耐心可是有限度的!”赫昀拿着剑穗的手渐渐我成了一个拳头。
“我很想知道,护都使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为何还要觊觎这子虚乌有的风雨令?”风天行问道。
赫昀微微一笑:“一人之下万人之下?是啊,多少人尽其一生,都未免能走到我今天这个位置。”
赫昀说着,突然停了下来,神色微变,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可是就是这个在你之上的一人,足以让你粉身碎骨,万劫不复!就他一人,可以夺走你所有的一切!你拥有的,没有的,都在他的掌控之下!只要他一句话,便是你的天堂和地狱!”
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赫昀所说的那一人是谁,众人都低着头,一声不吭,更不敢抬头看一眼此刻的赫昀。
只有风天行一个人趴在地上,吃力却又努力地仰着脑袋去看站着的赫昀,摇头道:“你真是疯了,为了这么一个谣言,你竟然要反陈王,你可有想过,万一失败,会是什么后果?”
赫昀嗤笑:“不试试怎么知道?像他这种不分青红皂白就置人于死地的昏君,早就该死了!”
一说到陈王,赫昀心中的怒意就像是燎原的星火,瞬间蔓延开来。
董妃,他的亲生母亲,遭人诬陷,临产那日,陈王竟赐她毒酒,想要一尸两命,只是幸好,苍天让他活着来到了这个世上。
定北侯府那时一手遮天,赫老夫人冒险将他从宫中带出,带到自己的府上喂养,也幸好老天垂怜,那时阮氏正好难缠,胎死腹中,他就神不知鬼不觉的成了赫府的嫡子。
赫老夫人和赫连城还想瞒着他,可殊不知他早就知晓了这背后的真相,他发誓要让陈王和诬陷亲娘的王后血债血偿!
还有苏洛,若不是因为陈王那道难以违抗的圣旨,她也不会替清婉嫁给烈北辰,他想要护她周全,唯有站在权利的至高点,哪怕只在一人之下,那都不可以!
“我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告诉我风雨令在哪里!”赫昀走到灼烧烙铁的火炉子旁,举起手,将手里的剑穗举到了半空中,一副随时就会松手的样子。
风天行微微闭上了眼睛,嗓音沙哑:“那是你妹妹不想要的东西,你要烧便烧吧,反正她也不想要了。她不想要了,对于我来说,留着又有何意义…”
赫昀将剑穗紧紧地捏在手里,手背上的青筋清晰可见。他的二妹妹虽然已经不在了,可是曾经那些属于清婉、苏洛,还有他,他们三人的记忆却真真切切的存在于脑海里。
他的手不住地抖动着,终究还是狠狠地一甩手,放下了手臂,将手里的剑穗扔在了风天行跟前。
“风天行!”赫昀喊道,“既然清婉曾经唤我一声兄长,我便是他此生的兄长!剑穗我还与你们,但是你,我绝不会就这么轻易放过你的!”
赫昀愤然地转身离去,留下风天行小心翼翼地捡起地上的剑穗捧在掌心里,如同捧着一件稀世珍宝。
“公子,要不要继续?”领头的小厮带着风天行走了出去,跟在一旁小心翼翼地问着,生怕一个不小心,把自己的小命都给问没了。
“我要活的!”赫昀沉着脸道,“暂时就不要用刑了,等他好转些再说!”
赫昀说完,加快脚步朝着醉后楼的地面上走去,他一刻都不想在这个地方多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