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画中人
“驾!”车外一声轻喝,马车缓缓启动,打断了两人的思绪。
柳苏洛掀起半边的车帘子看向外头,只见封子玉骑在一匹矫健的大马上,大概是为了和马车保持相同的速度,所以他只是握着缰绳缓缓地往前。
“千素,这个子玉公子是怎么做上六殿下的门客的?”柳苏洛放下了帘子,之前一直没有过问一些事,现在她对封子玉感到很是好奇。
千素歪着脑袋想了想,才道:“记不得了,好像是一次帮着六殿下讨了王上的欢心吧,自此以后就在六王府住下了。”
“那他是哪儿的人?”柳苏洛继续问道。
千素摇头:“不知道,子玉公子的事从来没人打听,毕竟他可是六殿下跟前的大红人,谁人敢得罪他。”
“六殿下就留着这个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在身边?”柳苏洛蹙眉,没想到封子玉竟然会将自己的身世和过往掩藏的那么深。
“这是六殿下要思虑的事,可不是我等小丫头要管的。”要不怎么说千素是个机灵的丫头呢,在王府这样的地方办事,不该知道的就不要多问,这才能活的长久。
车子内陷入片刻的沉寂,车外却是人声鼎沸。千素掀起帘子将脑袋探出车窗外,柳苏洛顺着掀起的帘子往外看去,只见街道两边尽是商铺,行人如云,熙熙攘攘中男子英气,女子婀娜,为这繁华的街市平添了几分迤逦。
忽然间,柳苏洛的目光落在一人身上,她急忙趴向马车的小窗上去看,可是那个身影却只是一晃就不见了。
“柳姑娘,你怎么了?可是见着了谁?”千素被柳苏洛这突如其来的反应吓了一大跳,看了看车窗外的街边,带着狐疑问道。
“许是我看花眼了吧。”柳苏洛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重又坐了回去,伸手一遍遍轻拂着怀中的画卷。
一定是她看花眼了,烈北辰怎么可能来封国。
封子玉注意到了两个的动静,顺着她的眸光看去,笑道:“是不是瞧见了什么新鲜的玩意儿,我叫人去买来便是。”
柳苏洛环顾街市上玲珑满目的商品,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觉得封国的街市和陈国的街市大不相同罢了。”
封子玉依旧笑意淡淡:“陈国富足,自是封国不能相比的。只是论那些好玩的小玩意儿,那不得不说,还是封国略胜一筹。”
正说话谈论间,前面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喧嚣,马蹄声哒哒作响,几匹骏马迎面奔腾而来,路上的行人纷纷让至两侧。
马车避让不及,惊得拖着缰绳的马儿一声长嘶立起,眼见着马车就要跟着马儿一起向后仰去,幸好封子玉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了马儿的缰绳,才使得马车不翻倒。
柳苏洛蹙眉,想着那些纵马奔腾的人实在是骄横,这般人来人往的街市上,竟然不顾及他人性命,策马奔腾,实在是令人愤懑。
那些策马奔腾的人猛地在马车前勒住了缰绳,几人翻身下马:“子玉,竟然是你,马车里的可是我六弟?”说话之人正是四殿下封景阳。
他这一问,他身后一堆人齐齐跪下拜道:“属下拜见六殿下!”
封子玉眸光冷冷,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众人,又看看长身而立的封景阳,眉头不由地一紧,却又依旧笑着道:“我倒是谁人敢这么大胆,竟然敢在城内纵马,原来是四殿下。”
封景阳扫了眼马车,对着封子玉抱了抱拳,致歉道:“子玉公子莫怪,本殿下只是受了王上之托,出去办了点事,这会儿正赶着回宫向王上禀报呢,因此急了些,让你受惊了!”
“我倒是无碍,只是这城内的百姓倒是被你吓得不轻!”
封景阳抬眼扫视了一圈,笑道:“都是本殿下不好!咦?今日小六怎么那么安分,呆在马车里半晌不见出来?”
闻言,柳苏洛示意千素挑帘,出了马车,躬身道:“奴婢柳苏洛见过四殿下。”
封景阳怔了怔,打量着柳苏洛,看了半晌笑道:“原来是个女子,我瞧见是六弟的马车,以为里头是小六,不曾想竟是…”
他说着忽然顿住,扭头问封子玉:“这姑娘是何人,可是六弟相好的?”
柳苏洛:“…”
再看封子玉,也是一脸无奈:“四殿下,柳姑娘是在下的妹妹,来六王府上住些日子。”
“哦?”封景阳拉长了声音,听到封子玉的话,似乎比在马车内见着个女子还要惊讶,“子玉,你何时有了妹妹,这事我怎么一点也不知晓?”
封子玉道:“那四殿下现在不是知晓了吗?”
“这整个封国之内,也就你敢这么同我们兄弟几人说话!”封景阳嘴上说着,语气里却无半点责怪。
柳苏洛忍不住多看了封子玉几眼,她对这个男子更加有兴趣了,明明只是六王府的一个门客,为什么封国的几个殿下都要对他恭恭敬敬?
他究竟有什么本事?
“你们这是要去哪儿?我六弟呢?”封景阳近前一步问道。
“妹妹身子不适,我先送她回六王府。”封子玉知道封景阳和封宁的关系一向要好,“三殿下府上宴请宾客,六殿下正帮衬着三殿下一起迎接宾客呢。”
封景阳一听来了兴致,急急翻身上马,对身后的人道:“那你们回宫中向我父王禀报吧,本殿下要先去三哥的府上,这等热闹的事情,怎的能少了本殿下!”
说完策马扬鞭,骑着马朝着三王府而去,只留下一阵尘土,和一干目瞪口呆的人。
封子玉对着封景阳离去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对着马车里的人问道:“方才可有受到惊吓?”
说没有受到惊吓那都是假的,方才那一下,就差没把她的肚子里的孩子都颠出来!柳苏洛也同样用无奈地语气回道:“已经没事了,就是有些累了。”
封子玉也不再多问,车轮子重又咕咕噜噜转起来,朝着六王府而去。
——
陈国江南,安远府。
府内,昏暗的烛光下,烈北辰对着案几上的一张画纸发呆,眉目紧锁,满脸愁容,一动不动地盯着画纸看着。
抬手轻轻抚上画纸,画中人眼角下有一颗小小的泪痣,总是一副楚楚可怜,惹人疼爱的模样,只是正是这样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欺骗他。
烈北辰一遍一遍抚着桌上的画纸,脑海中回想着那时他迎娶她进门的场景,再到一纸和离书,直到今天的天涯陌路,他们之间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有相见期。
门被“嘎吱”一声从外头打开,烈北辰从画中抬眸看向来人,素慧几步走到案几前躬了躬身,禀报道:“将军,查清楚了,是慕枫所为。”
烈北辰深深地叹了口气,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
“周延现在怎么样了?”烈北辰的眸光冷冷的,一如他此刻的心境,凉的透骨。